淮安又夢到了小時候的事。
轉學第一天她就起晚了,早餐都沒吃就匆忙趕到了學校,她去的時候第一節課都開始了,好在學校的校長是她外公的學生,班主任也知道這個所以並沒有為難她。
簡單自我介紹完後她被班主任安排在了倒數第二排,她的旁邊並沒有同學,淮安也沒多想,隻當她坐的這張桌子是被臨時加上的。
淮安剛剛坐下就被突然響起的報告聲嚇了一跳,好奇之下她抬頭看了過去。
教室門口站著一個看起來年紀和她差不多大的少年,一身洗到發白的校服,一頭遮住眼睛的黑發亂糟糟地盤在腦袋上,淮安猜他肯定沒打理就趕來學校了。
可能是感到了她的打量,少年側頭看了過來,淮安嚇了一跳趕緊低下了頭,沒敢再看一眼。
這時她聽本來對她還挺和藹的班主任冷嘲熱諷地說:“你要不想來就不用再來了,天天遲到的學生我要不起。”
那少年沉默著沒吭聲。
班主任又道:“進來吧,去後門那裏站著,好好反醒一下。”
“踏踏”的腳步聲傳來,低著頭的淮安看到穿著藍色夾托的大腳從她眼前走過。
在這之前淮安從來不知道,原來可以穿著拖鞋上學,後來和方堯在一起後她曾好奇的問過,他那時為何總是喜歡穿拖鞋上學,但方堯對於她這個問題總是避而不答。
之後的三十多分鍾淮安這個好學生第一次走神了,她眼前一遍遍掠過穿著藍色拖鞋的大腳,說實話她有些不好意思,長這麼大第一次好奇一個男生,而且總是想到人家的腳。
下課鈴聲響起時淮安鬆了口氣,一直生活在徐州的她實在是聽不慣班主任帶著四九城鄉音的普通話。
可緊跟著,她的心又高高提了起來,因為站在後門的男同學走到了她的身邊,然後直直地盯著她看。
難道是他知道了自己的小心思?
淮安的臉瞬間爬起了一抹可疑的紅暈,像熟透了的蘋果,看上去別提多誘人了。
少年看她這樣愣了一下,然後不知想到了什麼突然低下了頭,目光落在她低垂的眼瞼上,好奇地問:“你臉紅什麼?”
聞言淮安的臉更紅了。
見此少年噗嗤一聲笑了出來,指著她旁邊的座位,如逗一隻小狗,“別怕,我不是吃人的怪獸,我的同桌。”
淮安知道自己鬧了笑話,她聽到離她不遠的幾個同學在那偷偷的笑,她羞的不行,趕緊起身讓開,等少年坐好後她才扭扭捏捏的坐下。
這一上午淮安覺得簡直是度日如年,雖然少年進去後就一直趴在桌子上睡覺,可她還是不可避免的想到少年戲虐的眼神。
最後一節課的鈴聲響起時淮安恍如聽到了世上最美的音樂,收拾好書桌,她頭也不回地奔出了教室。
走出校門就見家裏的車子停在大門口,如果是淮安以前就讀的學校可能這並沒有什麼,在那裏私家車很常見,可東橋鎮隻是一個小鎮,那時候哪有人見過這麼大的陣仗,十幾歲的中學生都是自己上下學的,像淮安這種上下學私家車接送的真是頭一份。
司機看到淮安就下了車,等淮安走近他叫了聲小姐,然後為淮安打開了車門。
然後本就被圍觀的淮安一下子成了所有人眼裏的“異類”,有羨慕的、好奇的,當然也就有嫉妒的。
淮安上了車莫名的回頭看了一眼,誰知正好看到她的新任同桌很奇怪地看著她,那時淮安並不明白那個眼神的涵義,等她大了才明白,那時方堯看著她的目光是複雜的。
她不知,她在她新任同桌的心裏一下子從容易臉紅的小姑娘成了不知人間疾苦的公主。
中午吃完飯後淮安的外公說是以後讓她自己去學校,反正學校離家不遠,淮安想了想同意了,她也覺得那麼多同學就她一人被接送有點奇怪。
再次看到同桌淮安覺得他看著她的目光變了,她說不上來哪裏變了,可她不喜歡他用那種目光看她。
下午第一節課是音樂課,學校有專門的音樂教室,裏麵有一台鋼琴,音樂老師不知從哪知道了淮安會彈鋼琴,硬是讓她彈了一首。
淮安是喜歡音樂的,她從小就學習鋼琴,一開始是媽媽讓她學,後來慢慢的就喜歡上了。
流暢的迷人旋律,在清澈如流水般的音型伴奏下,自然酣暢的傾瀉,輕靈縹緲而悠遠,像風中翻飛的白色紗簾。
坐在鋼琴前麵的小姑娘不知想到了什麼眯著眼笑了起來,如月牙般的眉眼彎成一個好看的弧度,嘴角兩邊米粒大的小酒窩看起來特別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