前走,一點點遠離他的視線。好像刻意拉伸二人的距離,又好像是揮散著翅膀隨時準備翩然離去……陸以軒猛地扔掉香煙,心中頓時油然而生一種不好的預感。
“小安——”一個幹淨溫和的男聲響起。聶小安駐足轉身。隻見一個高大清秀俊逸斯文的男子站在水邊。他靜靜地注視著聶小安。眼底情緒瞬息萬變,驚訝喜悅抑鬱傷感……
聶小安雖不認識他,但此時海邊隻此二人,想來不會有錯。愣了一下,隨即扯出一個微笑。隔著一片海水,輕聲說,“你好。”
你好?!男子頓覺一陣失落,眸色黯然,扯出一個苦笑。他經久不見日思夜想的人,竟然就隻對他說了這兩個字。是啊,除了你好,他們還能說些什麼呢。他們間的隔閡就好比是這片海水。一個,靜佇岸邊等候。一個,早已被冰涼漫過小腿。他無力拉她上岸,她也不願……拖他下水。
“小安——”男子輕輕往前一步,仿佛想要離她更近一點。
“安安——”陸以軒狂奔而至,橫插在兩人中間。一把將聶小安擁在懷裏,“這裏風涼,我們回家……”
冰涼的海水打濕了聶小安的裙擺,也浸透了陸以軒的褲腿。陸以軒將她打橫抱起,頭也不回。
聶小安的臉緊貼著他狂跳不已的心髒。小聲喚了句,“軒……”
陸以軒驀地一震,“什麼?!”
“我的鞋……”
陸以軒一路上好像在極力擺脫著什麼,將車子開的飛快。但又怕聶小安看出端倪,不敢表現的太過於明顯。他腦海中不斷設想著各種聶小安會說的台詞。比如“陸以軒,他是誰?!”
然而聶小安自始至終都沒有開口詢問過一句,她安靜地坐在副駕上,輕靠著後背緘默不語地欣賞著外景。一張臉波瀾不驚素淨淡然,絲毫讓人猜不透她在想些什麼……陸以軒用餘光偷瞄著她,這樣的聶小安,讓他隱隱感到一絲不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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聶小安晚飯後便早早回到房間洗漱更衣。寬大的床榻上嬌小的身子縮成一團,柔順的長發灑滿整個枕頭。人卻是翻來覆去,睡意全無。
深夜陸以軒處理完工作事宜,躡手躡腳來到臥室,沐浴完畢徑直走向沙發。聶小安昏迷時有陪護,那時他住在隔壁客房。後來蘇醒後為了照顧她的生活起居,陸以軒住在沙發上。現在,她雖病已痊愈。偏偏自己做慣了謙謙君子。所以,時至今日他依舊住在沙發。
好在房間夠大。沙發夠軟夠寬。不然,以他的養尊處優怎能住得慣?!
房間裏隻開著昏暗的床頭燈,聶小安側身倏地與陸以軒四目相對。一個高大健碩之人窩在單人沙發上。一個玲瓏嬌小之人霸占整個寬大柔軟的床榻。這多少有些怪異,而且那個床足則以躺下五個聶小安。
妙的是沙發與床榻之間竟還隔著一塊厚厚的法國進口地毯。真是堪比當代梁祝啊——陸以軒一陣唏噓感慨,頓時對自己佩服的五體投地。聶小安似乎也感受到異樣。抬手放下紗幔,側身睡去,徒留給陸以軒一個模糊的背影。
房間裏愈發安靜起來。不久便傳來二人的淺淺呼吸。聶小安就在這時翻來覆去,麵色蒼白,秀眉緊蹙,呼吸急促不穩。額頭冒著豆大的汗珠,嘴裏不斷喚著,“陸以軒,陸以軒……”
陸以軒猛地睜開眼,赤足撲過去,“安安,安安——”
聶小安掙紮著,痛苦著,眼眸緊閉,大顆大顆的淚珠不斷自眼角溢出,“陸以軒,陸以軒……”
“安安,安安——”陸以軒心急火燎伸手去晃她。無論他如何用力,聶小安卻始終沒有睜眼。她依舊抓著陸以軒的手,重複著低吟著,“陸以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