珈藍島,泊雲間。
“你猜我下山聽到了什麼?珈藍城外神鳳棲,奪魂崖盡血連城。他們可都指望著神鳳來降伏我呢——阿鳳啊阿鳳,你的那些個臣民,怎麼就這麼討人喜歡呢。”
女子紅衣豔麗,明眸善睞,難得正兒八經地端坐在棋桌前。此時她目光灼灼,興致斐然,隻將所有的視線都聚焦於一處,頗為熱絡地調笑著眼前的人。
小巧玲瓏的棋子輕輕落下,那是玉石製作的白子,在同樣纖細白皙的指尖滑落,分離,獨自在棋盤上振出了“噠”的一聲。
“該你了。”
紅衣女子對麵的人卻沒有什麼回答她問題的意思。這人穿著素淨的天青色長褂,銀色長發梳起,周身氣息宛若寒玉入骨,是個冰塊成精似的的玉人。她的神情淡漠,聲音也清冷,卻長的是一副碧玉年華的少女樣貌。
“都說珈藍有神鳳,可誰都不以為這神鳳就是城主本人,何其可笑?”紅衣女子擺擺頭,伸出手,隨意從裏頭撥弄了一下棋盒,挑了一顆黑子,貌似隨意地扔出來,卻軌跡劃出一道弧線,正正好落在棋盤的一個點上,連聲音都沒有發出來。她又戲謔的搖了搖頭,“你還起了個名字就叫黎鳳,他們也不信。”
“慎言。我本不是神鳳,珈藍人也不是我的臣民。”黎鳳看她亂玩,皺了眉,自己再下了一子。
血連城卻開始自說自話,“咱每天下一局棋,都是我接你上來。你說,要是你能變回原型把我載下山,那他們會不會當場跪下,拜見弑殺魔頭的神鳳?若是我開開心心從你身上跳下來,朝他們凶一凶,他們是不是就會被嚇得魂不附體?”
“戮魂宗本非名門正派,名字又險惡。你隻是招惹了不少人,他們汙你聲名。我自會幫你澄清。”
血連城倒是樂了,“我都給自己起了這名字,哪還會在乎名聲?”
黎鳳沉默不語,伸手,像是要下下一步棋的意思。
“至於宗門名字嘛……我也不知道為什麼。不如下完這盤棋,我帶你去質問質問雲無意那廝?要是以後你帶我出去,我總不能報出來曆讓你難堪,是不?”
血連城等了一會兒,既沒有被拒絕,也沒有得到默許。可黎鳳卻像是把自己凍住了似的,坐在那,還伸著手,手中的棋子都沒有半分移動。
“阿鳳?黎鳳!”
血連城發覺不妥,叫著她,有些疑惑。
白色棋子從手中滑落,打亂了棋盤上規矩的陣型,桌上亂成一片。
血連城看著對麵坐著的人先是愣愣地看著掉落散亂的棋,倏忽站起了身,幾步就走到了門外,連坐在原地的她都感覺到了那人身邊自帶著的冷風。
不對。
血連城連忙跟著闖到了門外,臨走還不忘抬手一招,淩亂的棋子瞬間恢複原位,整齊排列在棋盤上,布局和白子掉落前別無二致。
“唉,你等等我。”
一路追隨著那個青色的身影,到了山崖處。
絕巘盡頭之處,黑衣的男子獨立山巔,極目遠眺,不知道有沒有察覺到身後的幾人。
這正是人們口口相傳所謂的奪魂崖,雖然居住於附近的幾位更樂於稱它為定風崖,正和泊雲間相得益彰。
“他可真閑。”血連城看到那個黑色的背影,歎了一口氣。她已經追上了黎川,和她並肩,“你是要來看他?幹嘛不問我呀。”
黎鳳搖搖頭,隻是凝重的看向前方,血連城注意到她的氣息有些紊亂,不由得心頭一緊。
“珈藍城主?”身後卻傳來疑惑的聲音,“沒想到您也在這,黎城主,別來無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