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七章狂飲酒仙醉,蘭心梅香伴
法顯在竹林待了好幾天,每天跟劉伶等人不是切磋功夫,就是談玄論道,隻說得天花亂墜,落英繽紛,百鳥齊鳴,頑石點頭。
山伯一直在琢磨陣法,無奈每種陣法都極其複雜,決不是三兩天就能掌握的,沒有幾年的功夫很難臻於大成。
他對談玄論道不太感興趣,此時被逼著聽了那麼多,也覺得受益匪淺,就連般若神掌的心法也明白了七七八八,甚至可以憑著老僧留在體內的一成功力施展得像模像樣。
英台一麵傾聽眾人的言語,一麵在竹林內飛來飛去,采集各種各樣無名小花的花露,然後根據化蝶大法的引導,用花露修煉為內氣。隨著一天天的修煉,她首次感到體內有一股氣遊移不定,同時身體變得越來越輕盈,飛行的速度也越來越快。
至於許仙,自從被劉伶攆出竹林之後,一直在林外苦著臉喝酒。那壇酒已經被他喝下去一半,也沒見著絲毫煉精化氣的影子。
而那位姓白名素梅的少女正手提寶劍砍來砍去,對著一株又一株無辜的竹子出氣,一邊砍一邊嗔怒不已:"死和尚,臭狂生,有你們好看的……"
到了第五日,法顯與竹林七賢談到了佛、道、儒三教融合的問題,山伯忽然來了興致,忙湊過來加入到談玄的眾人之中。
隻聽法顯道:"佛學與儒學是相通的。佛門五戒可比作儒家五常,內典初門,設五種禁,外典仁義禮智信,皆與之符。不忠不義不孝不智,非佛弟子。"
隨即是向秀搖頭晃腦地道:"我聽說,有一位無名比丘寫了本《提謂波利經》,把佛教教義和漢儒的陰陽五行、天人感應結合起來,以五戒配五帝、五行、五方、五星、五髒。甚至引用-月令-來解釋佛教的齋戒日。佛言:正月者少陰用事,陰陽交精,萬物萌生,道氣養之,故使正月一日持齋。九月者少者少陽用事,乾坤改位,萬物畢終,神氣歸本,故持九月一日齋。依道生沒,天地有大禁,故使弟子樂善者避禁持齋,救神故爾。由此也可看出,中土佛教已經受到儒學很大的影響。"
赤著腳板、麵色紫紅的山濤也發話了:"非但佛、儒能夠相容,道、儒也可以相通。聞言許真君創立-淨明道-,以忠、孝、廉、謹、寬、裕、容、忍為-垂世八寶-,-淨明者,無幽不燭,纖塵不染,愚智皆仰之為開度之門,升真之路。以孝悌為之準式,修煉為之方術,行持為之必要-由此可見道、儒相融的程度。許真君正因為悟透了這一點,才能夠領袖群雄,建立不朽功勳,最後成仙得道,拔宅飛升!"
眾人議論紛紛,各抒己見,一時間沸沸揚揚,歡聲笑語傳遍竹林。隻是卻苦了林外的竹子,因為那少女每一次聽見笑聲都增加一分惱怒,於是便有一片竹子遭殃。
法顯聽眾人爭執了大半天,最後手捋佛珠微笑道:"釋以戒為本,道以德為本,儒以仁為本。是故三教聖人,所同者心,所異者跡也。"
這時候,甚少開口的阮籍忽然提出個問題:"我兄弟七人聚會於此,托言談玄,實為避世,更為尋求超凡脫俗、長生久視之道。現如今,-成仙——成佛-雖然很難,卻還有跡可循,隻有-成聖-卻如鏡花水月,甚至良久未聞。我在想,既然三教同心,為何獨有儒家不能長生?"
此言一出,眾皆默然。
良久才有劉伶皺著眉頭道:"儒家是入世的學問,佛、道乃是出世的法門,所謂聖人者,皆治世之聖人,非得道之聖人,得道之聖人,則黃老是也。治世之聖人,則周孔是也。儒家好好在世間治國平天下就夠了,何必非要長生不老?阮兄就不要強求了。"
阮籍依舊悶悶不樂,似乎已經被這個問題困惑了很久,找不到答案寢食難安。
山伯難得有個插言的機會,此時忙道:"聖人雖遠,儒學不墮,流傳千古,氣貫長虹,從廣義上說,這也是一種長生不老了。"
阮籍搖搖頭:"那不算。我們之所以談玄,而不是談儒,為的就是真正意義的長生不老,並非為了四海揚名。如果儒家也有長生不老之術,我們又何必以文人之身改弦更張,求什麼玄之又玄的道法?"
披頭散發的嵇康也同意他的說法,將頭發猛地向腦後一甩,說道:"相傳遠古時代有所謂的-賢人-,能夠-法則天地,像似日月,辨列星辰,逆從陰陽,分別四時,將從上古合同於道,亦可使益壽而有極時-同時也有所謂的-聖人-,可以-處天地之和,從八風之理,適嗜欲於世俗之間,無恚嗔之心,行不欲離於世,被服章,舉不欲觀於欲,外不勞形於事,內無思想之患,以恬愉為務,以自得為功,形體不敝,精神不散,長生久視-隻是我一直懷疑,這種傳說中的賢人、聖人是否真的存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