孽情仙子道:"那就是真實的人生。為了讓你更好地體會孽海塵緣的喜怒哀樂,我現在要將你推下去。"
白素貞吃了一驚,心想從那麼高的所在掉下,還不落個粉身碎骨?
正想往後閃避,身後忽然湧來一股風,那風不緊不慢,將身著綠衫的她托了起來,然後飄飄蕩蕩往下落去。
耳聞風聲呼呼,她感到又驚又懼,一顆心懸到了嗓子眼。
好在沒過多久,她便毫發無損地落在實地上。轉頭四顧,她卻被嚇了一跳!因為周圍鮮血淋漓,仿佛到了戰後的沙場,被砍斷的身軀分散四處,被剝下的人皮扔在一邊,這裏一隻手,那裏一隻腳,東邊一個頭,西邊半具身,看得她麵色惶白,嘔吐不止。
"這都是假的!全是假的!"她在心裏默念著。可是那種慘烈的景象,還有那難聞的血腥味,卻顯得如此的真實!
才過片刻,忽聽禿鷲一聲長嘶,野狼一聲尖嚎,老鷹,烏鴉,野狗,狐狸,爭相而來,吞食著四散的屍首,刹那間一片狼藉,血肉全無,隻剩森森白骨!
野狼的嚎叫近在耳邊,一雙雙慘綠的眼睛瞪著她,似乎隨時隨地都要撲過來。
白素貞記起師傅花蕊仙娘的話,鼓起勇氣想要反抗。她身上沒帶任何兵器,隻能折了根木棍在手,準備迎擊撲過來的野獸。
不知何故,那些野獸既沒有傾巢而上,也沒有退避遠遁,而是齜牙咧嘴地圍在那裏,好象在等待指示一般。
時候不大,果有一個身高八尺的壯漢手提長刀衝了過來,長嘯一聲將野獸喝得東奔西走。
白素貞見了長舒了一口氣,正要襝衽致謝,忽見壯漢快步如飛來到麵前,咧著一張大嘴"嘿嘿"笑道:"真是好運道!一直缺個押寨夫人,這不是找到了?"說著伸手便來捉她。
她嚇得掉頭就逃,無奈人地兩生,更兼山高林密,想走也走不快。
壯漢腳下生風追了上來,伸出一指點在她的環跳、肩井大穴之上,然後一手抓住她的頭發,另一手則猥褻地在她胸部摩挲。
白素貞知道那不是真的,可是心中依舊難過得要死,幾乎想要嚼舌自盡,可是偏偏沒有一分力氣!
那雙手從胸前摩挲完了,又要往下摸去,直到小腹還沒有停下,嚇得她魂魄都要飛到天外去了!
正在危難之際,壯漢的手忽然停了下來,緊接著是一個熟悉而又清亮的聲音:"嗨!嗨!你幹什麼呢?這可是我的夫人!"聽聲音竟是許仙!
許仙從背後製住了壯漢,又將白素貞的穴道解開。
白素貞一下撲在他的懷裏,哀哀痛哭不止。
這時她隻覺得一切都是那麼的真實,她喜歡許仙以這種方式再度出現在夢境之中!
倏忽之間,周圍的場景忽然變了,她似乎跟著許仙到了閩中地區,頭戴花冠,身披紅紗,好象剛剛跟許仙成了親,夫妻恩愛,甜甜美美,比翼雙飛,舉案齊眉。
"苦盡甘來,可見孽海深處並非全是痛苦。"她在心裏這樣想著,麵上掛著微笑。
然而好日子才過幾天,天有不測風雲,許仙竟然被佛道兩家害死了!
至於具體怎麼死的?她不是很清楚。她隻感覺到刻骨銘心的痛苦難過,整個人都變得迷迷糊糊,渾渾噩噩,以至於隨後發生的事都記不清了。
直到第二次見到孽情仙子,仙子給她看了當時的記錄,她才明白其後的情形,也更明白了什麼是苦難深重的-孽海-:"閩中少婦喪夫,不能存活,則遍告之親戚,言將以某日自裁,而為之親戚者,亦引為榮,則鳩資為之治槥。前三日,彩輿鼓吹,如迎神人。少婦冠帔袞服,端坐輿中,遊曆坊市,觀者如堵,有力者設宴飲之,少婦手鮮花一束,凡少年之未誕子者,則就其手中乞花,用為生子之兆。三日遊宴既盡,當路結彩棚,懸彩繩其上,少婦辭別親戚,慨然登台,履小凳,以頸就繩而歿,萬眾拍手稱美。"
看完之後,白素貞悵然無語,感到很是悲哀。
孽情仙子卻笑著安慰道:"孽海生塵,春泥護花,那便是-孽海花。佛道兩家要堪破生死,美其名曰-太上忘情-,其實乃是選擇了逃避。我與你師傅花蕊仙娘乃是聖門的一個旁支,名為-花間派。麵對孽海,我們想的是知難而進,及時行樂,哪怕真情如曇花一現,也要努力追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