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啟稟夫人,是銀鎖的不是。銀鎖不該見二姑娘坐著不肯動,就心急的催著二姑娘來見夫人,這才氣得二姑娘端起茶水就往銀鎖臉上潑。都是銀鎖該死,銀鎖這就跟二姑娘下跪認錯。”不愧是陳紫雲極為信賴的得力心腹,一見情勢不對,銀鎖立刻禍水東引,見縫插針道。
不得不承認,銀鎖這番話說的很是漂亮。不但成功將她自己摘了出去,同時也順勢再度往顧芳靈頭上扣下了“不敬繼母”的惡名。
明知繼母在等卻不肯聽命,甚至肆意打罵繼母派來傳話的下人......顧芳靈這才剛回顧侯府,便目中無人,公然視繼母為無物。果然,還是如五年前那般不像話呢!
顧芳靈完全可以想象,今日之後郾城有關她的傳聞又將鬧得何等沸沸揚揚了。隻不過,這一次的顧芳靈,不會再如前世那般為了虛名而心急懊惱的失態,進而被抓住更多的錯處,最終鑽入惡性循環的死胡同裏。
聽完銀鎖似是而非的告狀,陳紫雲沒有急著發怒,而是神色大變,露出了哀戚和痛心:“二姑娘莫不是還不願承認我這個嫡母?這......這可如何是好?”
神情慌亂的看著不為所動的顧芳靈,陳紫雲心下一喜,嘴裏卻是越發的卑微:“我......二姑娘若是對我有哪點不滿意,盡可明說。隻要合情合理,我都可以改的。”
“繼母誤會了。”置若罔聞陳紫雲嘴裏的“嫡母”一稱,顧芳靈低下頭,掩去眼底的諷刺,語氣稍顯落寞,“芳靈自幼娘親早逝,又早早被送離了顧侯府,難免就忘了禮數。這五年來,芳靈獨自守著空蕩蕩的偏遠別院長大,最盼望的就是有一位通情達理的長輩能夠好好教導一番芳靈的規矩,以免他朝被旁人看了顧侯府的笑話。可是現下,如若連繼母都自認無力教導芳靈,那芳靈......”
臉上掛著讓人心疼的無助神情,顧芳靈小心翼翼的問道:“難不成......繼母是讓芳靈去請動祖母出馬?”
“當然不是!”斷然否決顧芳靈的提議,此刻的陳紫雲委實有種搬起石頭砸了自己腳的悔恨感。真要將老夫人請出來,還能有她什麼事?饒是她現如今當上了侯府夫人,到了老夫人麵前也得靠邊站,沒有插手的餘地。
“繼母?”假作不明所以的看著陳紫雲,顧芳靈的語氣滿是疑惑和不解。
心知方才的反應過大,陳紫雲幹笑兩聲,緩和了口氣,忽然間就變得慈眉善目起來:“老夫人年紀大了,近兩年的身子骨也愈發差了。大夫交代,需得好好休養,不宜驚動。若是二姑娘看得起......”
“自是看得起的。”打斷陳紫雲接下來的話,顧芳靈正色回道,“那就有勞繼母多費心,從府外為芳靈尋一位可靠的教養嬤嬤了。”
陳紫雲噎住。她本意是說,由她親自來教導顧芳靈。如此一來,不但她這個侯府夫人的位置更加名正言順,也能牢牢將顧芳靈拿捏在手中。哪想到顧芳靈是打算請教養嬤嬤?而且還是從府外尋找?
“這個......芳靈啊,咱們顧侯府不缺教養嬤嬤。不如我這就讓人把全府的教養嬤嬤都叫到你麵前來,隨你想挑哪一個都行?至於府外的嬤嬤,畢竟不知根知底,不可信,我實在擔心......”陳紫雲當然不會輕易讓外人進府,說著就要揮手去喊人。
現如今的顧侯府,處處都是陳紫雲的眼線,想要安排一個到顧芳靈身邊實在再簡單不過。可若是換了外麵進府的人,忠不忠心姑且不論,會不會輕易被顧芳靈籠絡也是個值得考慮的問題。
因著種種顧慮,陳紫雲並不打算答應顧芳靈的要求,反而準備強塞一個信得過的教養嬤嬤過去。當然,必須得找個手段最厲害的教養嬤嬤方能見成效。
“有繼母幫忙把關,芳靈相信不會有錯的。”沒有給陳紫雲反對的機會,顧芳靈接著說道,“想來繼母身為侯府女主人,諸多事情需得親力親為,定然是很忙的。芳靈就不多作叨擾,先行回去了。”
無視陳紫雲欲言又止的模樣,顧芳靈幹脆利落的說完,轉身揚長而去。
目送顧芳靈走出房間,陳紫雲的臉色沉了下來:“去把大姑娘請過來。”
另一邊,離開了陳紫雲的庭院,顧芳靈的心情卻是不錯。前世的她還沒進府就被陳紫雲立下下馬威,待到真正見麵更是被陳紫雲的虛偽噎的心疼肺疼,幾度變臉失態。不過這一次,往事決計不可能重演。