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9節(1 / 2)

高橋家前絮絮叨叨地不知在抱怨什麼。對方有三個人,她本以為是來看案發現場的外地無聊人士,但其中一人怎麼看都是啟介。

他手拿著大垃圾袋,撕下高橋家圍牆上貼的傳單。

另外兩個年紀跟彩花差不多的男孩和女孩她從來沒見過。他們毫不理會聰子,專心地撕著傳單。這些玩意不止是用膠帶貼上去的,還用了膠水,一張還沒撕完手就黏糊糊的了。

啟介為什麼在做這種事?自家發生大事他不是逃走了嗎?竟然在清理對麵鄰居的家。驚愕之後開始覺得這一幕可笑萬分。

「遠藤先生,你到底是打算怎麼樣?幾小時之前我才跟你解釋過這是表達我們雲雀之丘居民的信念。」

聰子咬牙切齒地說。

「是,我聽到了。小島太太你們這些老居民非常重視雲雀之丘的心情我很了解。但我不覺得這種作法是正確的。」

啟介反駁了聰子。雖然聲音很小又有點畏縮,但的確反駁了。真弓第一次看見啟介這樣。

「你還真能說這種了不起的話。你們家出了大事呢。話先說在前頭,你逃走了,要不是我代替你進去,令千金現在可能已經死了也說不定。」

「什麼……」

「你要是以為我說謊的話,可以去確認一下。」

聰子轉過身用圓圓的下巴朝這裏一指,啟介也望過來。兩人的視線同時落在站在門口的真弓身上。真弓雖然想逃進家中,腳卻動不了。她避開聰子的視線,望著啟介,但完全看不出他在想什麼。她並不是現在才不了解他。啟介的鴕鳥主義常常讓真弓不悅,但晚餐是冷凍食品、買稍微昂貴的地毯之類他也都不會抱怨,有時候反而覺得輕鬆。

沉默的啟介到底在想什麼,她有想過嗎?

聽到聰子說:「令千金現在可能已經死了也說不定」時,啟介在想什麼呢?是輕蔑我嗎?擔心彩花嗎?但是他既然沒有趕過來,可能是覺得聰子太誇張了,還是該把手頭的事做完要緊。一定是這樣。

這種時候還有能專心做的事,真弓真羨慕啟介。她走下台階,穿越狹窄的道路。

「我也來幫忙。」

真弓跟啟介這麼說,從放置在圍牆前麵的垃圾袋中取出一個,撐開讓空氣進去,伸手撕下寫著:「雲雀之丘之恥!」的紙張。膠水黏得很緊,沒法一下子撕幹淨,她用手指慢慢剝著黏在牆上的部分,很奇怪地心情平靜了下來。

「等一等,怎麼連你也來湊熱鬧?」

聰子在真弓耳邊說,但她不予理會繼續撕別的傳單。寫了這麼多汙言穢語,用膠水黏得死緊,上麵再貼膠帶,真是太惡劣了。不管多麼在乎雲雀之丘,這樣也太過分了。她竟然懷疑是彩花做的。今晚的騷動全都是因此而起。

要是沒這玩意,今晚本來可以平靜度過。這種玩意沒有才好。今晚發生的事也一樣。高橋家發生的凶殺案也是。一切都能化為無形的話真不知道有多好。

「住手!」

聰子伸手搭上真弓的肩膀。真弓沒有回頭。這道圍牆回複原狀的話,今晚的事情就可以當作沒有發生。隻是這樣而已。

「你們是誰家的孩子?我沒有見過你們。你們有什麼權利做這種事情?」

聰子逼近正在撕傳單的女孩。但她也不看聰子一眼,專心看著傳單不停地撕。她好像發泄怒火般,眼中含淚。

她也感到歉疚嗎?他們到底是誰家的孩子,為什麼跟啟介在一起?

「現在不該是小孩子在外麵遊蕩的時間吧。你們上哪裏的學校?反正應該不是什麼好學校。明天我會打電話到你們學校去。」

聰子望著男孩說。她雙手緊握著小包包,難道是想把警報器拿出來嗎?男孩一麵哼歌一麵清除傳單,他爽快地轉向聰子。

「請便。阿姨你才是,有什麼權利阻止我們?你好像說這些是你貼的,那我們可以去報警嗎?」

「我身為創立雲雀之丘的老居民,有權利跟這家人抗議。」

她毅然地說,男孩一下子畏縮了。

「沒有!」

女孩大聲說。

「誰都沒有權利責備比奈子!比奈子做了什麼對不起阿姨的事嗎?在這裏擺出一副受害者的樣子,你到底有什麼地方不便了?」

「雲雀之丘的風評受損了。『雲雀之丘菁英醫師遇害?案子取了這種名字,被人說我們傲慢、自負、看不起別人所以遭了報應;雲雀之丘全體都被攻擊了。」

「那是因為阿姨你們平常就是那種態度。所以其他人才趁著發生了凶殺案攻擊你們不是嗎?不是比奈子家的錯。大家對雲雀之丘這種高級住宅區反感,是住在這裏的居民自己的錯。」

「你說什麼?」

「想跟學校聯絡的話就請便。我上S女校的高中部。班導師姓大西。她應該會對你說十遍對不起吧。她那麼做隻會讓比奈子更難堪,但她本來就不會想到。真是靠不住的老師。不管阿姨說什麼,我在讓這裏恢複原狀之前不會罷手的。這種東西我一張也不想讓比奈子看到。我是比奈子的朋友,有權利清掉這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