帶妹妹去熟人的餐館吃飯大概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星期天的缺席好像是因為我這邊的惡作劇。
從餘鈺嘴裏說出來的,關於他們兄妹倆的事情,全都是諸如“今天吃了什麼難吃的菜”、“昨天買了一件難看的衣服”之類稀疏平常的小事。
這些小事對我而言,完全不是什麼值得關注的事情,而對於餘鈺來說,卻是組成她生活的全部。
——她的“全部”,至始至終,都穿插著餘弦的身影。
“餘鈺你,真的很喜歡哥哥呢……”
當我低聲開口時,餘鈺立刻用力地點了點頭,說:
“餘鈺最喜歡哥哥了。”
——餘鈺最喜歡哥哥了。
而且恐怕,此刻正坐在她身邊的男孩,也有著同樣堅定的想法。
“……是這樣嗎?”
再次開口的我,心情不知為何變得有些低落。
被我瞧不起、視作眼中釘的孩子,卻有人能自信滿滿地說著“最喜歡他了”。
——即便這個人是他的妹妹。
從入學到現在,第一次有人讓我感到羨慕。
偏偏這個人,還是我不久前、乃至現在都在思考該如何擊垮的對象。
原本的計劃,是借助那些孩子的拖延讓餘弦找不到餘鈺的蹤跡,之後我隻要適時避開餘弦,拖到晚一點才將餘鈺送回去,餘弦便可以盡情品嚐到焦急的滋味。
這同時,也是我對他的一次警告。
然而這個計劃,隨著餘弦以出乎我意料的速度找上門來而不得不中斷。
雖然勉強將他們留了下來,我卻完全想不到其它能對這兩人造成影響的計劃。
而且很快,餘弦便帶著餘鈺起身。
“多謝款待。”
這麼說著,他們轉身往過道的方向走去。
就此離去的話,再想找到這樣的機會就難了。
我焦急地跟上前去,開口邀請——
“要不要,今晚在這裏留宿?”
之後再回想,我實在是做了一件有夠蠢的事情。
無論餘弦再怎麼遲鈍,也能看出這一連串的事件是我一手策劃。
在餘弦來到這個家時,他的態度也確實證明了這一點。
當我邀請他們留下吃晚飯時,餘弦想也不想就一口回絕,若非餘鈺堅持,恐怕他們就直接離去了。
到此為止的部分,已經是我所能做到的極限。
仔細想來,就連挽留這對兄妹吃晚飯的理由,也有些令人難以理解。
——大概是想從跟這兩人的接觸裏找到他們之間存在的空隙也說不定?
我擅自如此為自己的行為解釋道。
由此延伸出來的“留宿邀請”,似乎也不是什麼不合情理的要求,可聯係到現在我的處境,則完全是失去理智的行為了。
以我和餘弦現在的狀況以及一直以來不怎麼融洽的關係,正常來講,他都不會答應。
應該說,正常人連問都不會開口去問才對。
奇怪的是,堅信“再多相處一會就可以找到破綻”的我,完全無視了被拒絕的可能性,毫不猶豫地將邀請的話說出口。
然後餘弦他——
帶妹妹去熟人的餐館吃飯大概是無可奈何的事情,星期天的缺席好像是因為我這邊的惡作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