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是不是結婚了都變樣了呢?以前他這個老同學可從來沒有這個樣過,都是把手機直接扔抽屜裏不聞不問的,一切以手術最重。吳俊澤若有所思地撓著下巴,等李謙鋒把電話接起來。
李謙鋒看那電話來電居然顯示的是姨媽的字樣,兩眼一呆,有些手足無措看向了吳俊澤。
“他把電話給了你,你接就是了。”吳俊澤說。
李謙鋒無奈下,把電話接起來,沒有張開來一句你好。
對麵王淑芬劈裏啪啦隻衝著這邊開炮:“我說玉清,你那媳婦實在是太不像話了,把你媽給氣的,都要進你那醫院裏看看了。你爸出差不在,你哥你嫂子也不在。你快回家來看看你媽。”
“阿姨。”李謙鋒磕巴一下,“杜老師在手術台,還沒有下台。”
王淑芬大驚小怪:“什麼!他都是教授了,到現在都沒有下台?”
“有病人的話,重病號的話,教授更需要上台主持大局。”李謙鋒解釋。
王淑芬嘴巴裏嘟嘟囔囔的:“反正,等他下台了,你讓他不管三七二十一,先叫他回家來看他媽。他媳婦那兒先不要去了。”
李謙鋒哪有可能轉達這樣的話,道:“要不,等杜老師下台了,讓杜老師打個電話給阿姨?”
“也行!”王淑芬幾分惱,“連幾句話都沒有辦法聽清楚是不是?”
哢,那邊掛了電話。
吳俊澤拍拍掌表揚某人:“夠聰明,知道這種話不能攬。”
李謙鋒笑:“吳教授,我這不是——”
“你了解杜家嗎?”
“杜老師的家人我一個都沒有見過。”
“你沒有見過最好。杜家人我見過幾次。”在李謙鋒期盼的眼神下,吳俊澤吐出,“不壞不好。”
李謙鋒在回味他這話裏的意思時,從護士站衝過來一個護士喊:“誰值班?”
“我。”李謙鋒答,“我替下趙醫生。”
“120打電話給我們急診,說是有兩名車禍患者,送我們醫院行不行?”
“重不?”
“不清楚。急診下麵現在安排出車,但是,因為之前出了輛車是急診外科醫生跟車出去了,如果我們外科接,要派醫生下去跟車。”
李謙鋒為難。
這時聽吳俊澤說:“你去吧,想想你杜老師這麼積極,我又這麼積極留在這,你不去,回頭要挨你杜老師說的。”
李謙鋒點頭:“我是想在杜老師麵前刷刷好感。”
護士疑問:“李醫生跟車出去,難道吳教授在這裏頂班?”
“他出去最多一個鍾頭來回,反正我在這裏等人。”吳俊澤答。
於是李謙鋒走去急診。
夜其實快七八點了。吳俊澤本來下班晚,加上和李謙鋒聊天聊到都忘了吃飯。李謙鋒走了以後,叫了個飯盒邊看手機邊吃著。
過了十幾分鍾左右,手機一響,看到是李謙鋒打來的,讓他眉頭皺了下。
如果不是特別特殊的傷者,李謙鋒也不會半路給他打電話了。
“吳教授。”
“嗯,你說,我聽得見。”吳俊澤大聲說,“你那邊很嘈雜,在車禍現場嗎?”
“是。我想說的是,糟糕透底了!”
“什麼?下雨了嗎?多重的傷?你不說清楚我怎麼知道你說什麼。把人先看著急救處理一下,拉回來再說,現場你做不了什麼的。”
“我說的是——”李謙鋒沙啞的聲音通過電話線沙沙沙地傳過來。
吳俊澤越聽越感到了一絲什麼不妙,停下了手裏吃飯的筷子:“有什麼話快說,沒有什麼大不了的。我不是在這嗎?”
“是認識的人。”
吳俊澤腦袋裏緩了兩秒才知道他說的什麼:“你說傷者是你認識的,誰?醫院同事嗎?”
“是教授你的學生!”
吳俊澤站了起來:“我哪個學生出車禍了?我那麼多個學生,實習生,進修生,見習生,你不是不知道,我怎麼記得住哪個!”
“是思露,宋思露和她姐姐!”
吳俊澤捂著手機,停了有五秒,接著跑出去,對著護士站喊:“杜教授的手術結束了沒有?!”
護士被他瞪著眼大吼大叫的樣子嚇了一跳。
*
天色很黑,她最後的那個記憶,停留在車子的頭直接撞上了電線杆那一幕,宋思露因此用力抓著方向盤,然而回天乏術。接下來,就是可怕的黑暗覆蓋住了她們姐妹倆。
宋隨意滿腦子想的都是,糟了,太糟了。早知道不讓宋思露開車了。這下,她把最重要的妹妹給連累了。這比什麼都糟!
疼痛什麼的,她都顧不上了。等車停下的那一刻,她努力地試圖解開身上的安全帶,然後轉過身,去看趴在了方向盤上的宋思露。
宋思露的頭流著血,鮮紅鮮紅的,滴落在方向盤上,好像一朵朵盛開的紅玫瑰。
“思露,思露!”宋隨意叫了兩聲,宋思露一點反應都沒有。
她想到了第一時間給他打電話,讓他來救她妹妹。但是,手機掉了,不見了,她找不到。她扯拉自己身上的衣服,意圖給宋思露的頭上壓住血。她記得電視裏都是這麼演的,她不敢保證百分百對。此刻她隻恨自己嫁了個醫生但是為什麼沒有好好從他身上學點這個東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