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放棄了?”
“對,她不聽話,不聽醫生的話,當成沒這回事兒。她那人的性格,說起來還真像你。冒冒失失,風風火火的,隻看前麵,不看後麵。所以,當後來事情發生的時候,她除了接受自己造成的這一切惡果以外,能怎樣?沒有能怎樣了。”
中年男人的表情很嚴厲,比她家的杜家長還嚴厲的神態。宋隨意望著這張臉,可以感覺到對方說這些話時口裏的那種憤怒,甚至帶了些仇恨的成分。
“你,你究竟是誰,你和她是什麼關係?”宋隨意道。
中年男人嘴角裏掛上抹冷笑:“你的眼睛,和她一樣很銳利,總以為自己能看透其他人,感覺很有成就感,是不是?”
宋隨意不由拿手指抓了下自己的胸口,感覺哪兒好悶,好憋。
這個人,給她一種挺可怕的感覺。從來沒有遇到這樣的人。比起其他人說她,這個人句句好像是刀子,把她全部否定了。不過,對方說的可能還不是她,而是他口裏的那個“她”。
察覺到宋隨意情緒上的變動,徐朗楓抓住中年男人的手:“給她緩一下吧。而且這些事,姥姥說了——”
“你姥姥說了有什麼用?是,你姥姥不讓她見人,但是,你姥姥真舍得讓她去死嗎?你姥姥舍得,你舍得嗎?”
徐朗楓皺著眉頭。
中年男人撥開他的手,很是無情:“我也是醫生,我能不知道我在說什麼。”
宋隨意趁這個空襲,緩了口氣:“你們說話能不能不要吞吞吐吐,模棱兩可,要說就說明白點,有這麼難嗎?”
“那好,你既然要聽,我說給你聽,如果你覺得聽完還不信,我可以直接給你看她的後果是怎樣的。”
“爸!”徐朗楓震驚。
徐文簫沒有因為兒子這一喊停住自己的行動,繼續麵無表情對著宋隨意說:“當年,她離家,說是稱被家裏束縛,家裏人沒有一個對她是好的。”
“她為什麼要這樣說?她家裏人真對她不好嗎?”
“這要問她自己的良心了。她家裏誰對她不好了,是好,好過頭了!什麼都有,什麼都給她。她養尊處優,覺得自己特了不起,其他人沒有她都不行。當然,她是有些很優秀的地方,天賦,是出眾的,出類拔萃的,讓人信服的。和你自以為是的小聰明一樣。”
宋隨意盯著眼前這個男人。
徐文簫摟了下手臂上掛的衣服,淡漠道:“花老太太當時見到你的時候,聽著你的伶牙俐齒,可能心裏除了驚訝以外,你以為她高興嗎?我看不見得,是大概更憤怒了。所以,你老公使得那些招數一點用都沒有。因為你老公根本不知道,之前那人做過多少殘忍的事情,已經讓她所有的親朋好友為為其感到絕望了。”
“她做了什麼?既然你們都說她有罪,那就把她弄到法庭上去,定罪!該讓她去坐牢就去坐牢。”
“你都長這麼大了,你老公也是一個混了多年社會曆練的人,都還沒有教會到你這點嗎?知道什麼才叫做對家人殘忍嗎?放棄自己!你老公對你發了那麼多次脾氣你到現在都還不懂他為什麼發脾氣?”
宋隨意知道,知道他是關心她,但是,真沒有想到這個點上去。
“你和她一個樣!”徐文簫指著她,“都想著你們自己就是強大無比,自己就是對的!”
宋隨意真覺得特委屈了,她什麼時候放棄過自己,她什麼時候自認自己強大無比了。這個男人,不是在說她,自始自終是在對著另一個人說話。她能感覺出來。於是,她沒有大聲,沒有打算強烈反駁,或許這男人能說出其它線索來。
“你說,你很了解她?你和她什麼關係?對了,你說她離開家,她到底為什麼離開家?到現在我都沒有聽出任何具體的理由來。怎麼知道你說的對不對,究竟是誰對誰錯。”
“我不是說了嗎?她覺得家裏人束縛了她發展,她非要自己一個人獨自高飛。”
“她不喜歡繼承家業,決定自己獨自創業?這不是好事嗎?為什麼阻止?她家裏人應該不止她一個人吧,其他人也可以繼承家業。”宋隨意大膽地想了下,“難道,她是被逼婚了嗎?”
徐朗楓因為她這句話不由吃了一驚,可能想著她的天性直覺怎麼能這麼準!
宋隨意哪裏是預感準了,是誰都看得出來,眼前這個男人一腔的憤怒,早脫離了所謂親人之間的標準了。再聯係這男人說的故事版本,卻總是說不出那個她離家的具體理由。
哦,大致沒錯了。這個男人,是那個她原先的未婚夫。她逃婚了,跑了。這個男人後來再遇到她的時候,見她病入膏肓不就更加憤慨嗎?認為她這個結果正是惡有惡報,誰讓她當時逃婚的?
不得不說,這男人的心胸?狹窄嗎?也或許是以前的關係太好了,恨鐵不成鋼吧。
花老太太大致也是這樣的心情。
宋隨意想著。
心裏頭沉甸甸的,按照這男人的說法,那個她,沒死也是快死了?而且家裏人全部都認為她是咎由自取,是該多可憐的下場。到死都還要被人責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