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冷笑一聲,說:“該,老三,你讀書時,是個不平則鳴的人物,怎麼……唉——不過,不對啊,說了這麼多,這跟舌頭上的痣有什麼關係?”
“礦難發生不久,上級調查組火眼金睛,我們頭東窗事發,我也跟著進去了……還好我的責任較輕,隻是被開除公職而已。可不久,我舌頭上的痣,就在接吻時被女朋友發現了……”
舌頭上的痣大起來以後,吳廣跑了幾家大醫院,醫生都表示從沒見過這樣的病例,不敢輕易開刀。後來,朋友介紹他去看一個幾代祖傳老中醫,老中醫望聞問切之後,皺了皺眉,對他說,舌頭上的這顆痣,乃怨氣之所結,其根,在於聲帶。
“聲帶?”我大惑不解,“我研究的雖然是獸醫,可中醫也偶有涉獵,聲帶哪有……”吳廣說:“我也表示懷疑,可老中醫說,若不解此怨氣,動刀足以致命。我再次跑到大醫院,拍了X光片,結果醫生發現,在我的聲帶上,果然附著有異物!”“聲帶上有異物?那你怎麼還能說出話來?”“是啊,醫生更是大惑不解了,做了兩次會診,還是得不出一個結論來,結果又領回了一堆消炎藥。”“會不會……是那片CF卡?你不說已取出來了嗎?”“是取出來了,可取出來的時候,卡上的塑料已被胃酸腐蝕得很厲害,有醫生估計,可能就是卡上的殘留物卡在聲帶上,那些殘留物有一定的毒素,導致舌頭上長痣。”
痣在一天天長大,吳廣的痛苦也在一天天加劇。到後來,別說接吻,就是進食,也隻限於流質,話一說多了,舌頭就刺痛無比。“老四,我現在是生不如死啊!我求醫生把它割去,他們總是說太危險不肯給我動手術。我就不信,現在醫學那麼發達,這麼一個小手術,能有啥危險?”
我恍然大悟:“他們都知道你是誰吧?”“那當然知道,我還是秘書長的時候,哼……”“這就對了,老三,你們頭收了錢,瞞上欺下,說句不好聽,你那麼做,是為虎作倀,天怒人怨啊!”
“老四,我現在是想明白了,我也不想再進入官場了。可是,總不能讓我一輩子這樣受罪啊!那老中醫說了,再拖一個月,我整個嘴巴,就會全被塞住了!老四,現在隻有你才能救我啊!我知道你擅長給割聲帶,你就把我的聲帶割了吧!”
……吳廣躺在我的手術台上的時候,我拿手術刀的手在微微發顫。寵物割聲帶,是因為主人們既需要寵物,又需要清靜……吳廣呢?
突然,診所裏的全都熄了!接著,我感覺有人驀地朝我的後背猛擊一掌,一陣天旋地轉,我便什麼都不知道了……
不知過了多久,我醒了過來,周圍滿是警察——我看到吳廣還躺在我的手術台上,手術台下,血還在汩汩地流著,我的手術刀,就插在他的喉嚨上……
終審判決下來之後,萬念俱灰的我,在家屬送來的衣物中,發現了一封打印的信:“看到這信的時候,相信一切都快結束了。其實那不是痣,是惡性腫瘤,反正我活不了了,不如你也來陪我。選擇你的原因,很簡單,我被提升的時候,你曾斷言過,我的官運是兔子尾巴長不了。我在下麵等你。”
心田
郭雄早上起來,和往常一樣洗臉刷牙。漱口的時候,他把水一吐,突然發現在白色的牙膏泡沫中,一小團綠色的東西閃了一下,便隨著泡沫一起被水流衝走了。
0.2秒的視覺漸留,讓郭雄愣了一下。可能是濃痰吧,最近應酬多,上火了。
上了班,新來的秘書陳音拿著一遝資料進來,對郭雄說:“郭局,那個正在報批的田心化工廠老板打來電話,想約你哪天有空吃頓飯。”郭雄皺了一下眉:“那個姓趙的?上周不是剛請過嗎?我都跟他說了,最近風聲緊,緩幾個月再說。”“可是,”陳音小心地說,“他暗示說,上次答應你的事……”
郭雄想起來,對了,那個瘦巴巴的趙老板,上次在酒席間知道他喜歡玩古董,就說他家裏藏有一個宣德銅香爐,不懂欣賞,下次拿來,“放我家是暴殄天物,擱郭局您的收藏櫃裏,那是它應的歸宿啊,哈哈!”想到這裏,郭雄對陳音說:“好吧,你跟他說,明天中午,還是在金悅酒家。”“好的。”
也許是早上那口痰的緣故,一整天,郭雄都覺得喉嚨裏又堵又癢的,咯又咯不出什麼東西來,隻好猛喝茶水,喝得陳音都覺得有點奇怪:“郭局,我來了快一個月了,沒見過你這麼喝茶的。”郭雄有點煩:“是不是幫我倒水倒煩了?”陳音嚇了一跳:“不是不是,我多嘴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