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行,我一定要把她抱在懷裏問個清楚。走不了,跑不了,爬也要爬到她麵前!
我撲倒在地上,試圖匍匐著前進。可突然之間,地上竟裂開一條縫,我猝不及防,整個人掉了下去,下麵,是萬丈深淵……
“施主,醒一醒——”
我在驚恐萬狀中睜開眼來,發現自己竟然還好好地在蒲團上跪著,頭磕在地上,剛才隻不過是一個夢!
一個慈眉善眼的和尚把手搭在我肩膀上,輕輕地說:“施主,苦集滅道,皆為虛幻,醒醒罷。”說完,轉身走了。
地上,一張黃紙條靜靜地躺著。
我呆呆地跪在蒲團上,用手一抹,臉上淚痕依然。站起身,從大雄寶殿的後門走出去。菩提樹下香客如鯽,哪有什麼穿婚紗的阿梅?
回到家,我接連兩天神情恍惚,食不知味。兩年的時候,雖然沒有互相承諾,可七百多個恩愛的日日夜夜,不可能霎那間灰飛煙滅。
我不信。
隨手從街上買了一份報紙,生活版一條新聞躍入我眼簾《網上消息泄漏,“快閃”活動流產》:“據報道,由本市網絡快閃族策劃的一次擬於元旦那天在本市法願寺進行的‘快閃’活動,因消息過早泄漏,引起法願寺僧眾抗議。法願寺主持認為,佛門淨地,不宜進行與法事無關的集體活動。為此,‘快閃’活動組織者及時在網絡上發布消息,聲稱此次活動取消。記者於元旦那天到法願寺采訪,發現香客秩序井然,並沒有異常情況發生……”
我呆住了,那天,隻有我一個人去“快閃”?可為什麼有那張黃紙條?為什麼我會做那個夢?!莫非阿梅她……
我不敢再想下去,不行,我一定要找到她。
我猛然想起,阿梅曾說過,她父親在老家的一個礦上工作,隻要找到她父親,就能找到她!
我拔通了阿梅老家的查詢台,很快地查到了那個礦的電話,又立刻拔了過去。
電話通了,一個沙啞的聲音說:“喂,找誰?”
“你好,是三礦嗎?”聲音警惕起來:“你是不是記者?”
“不是的先生,我是廣東長途,我想找一個人,他在三礦工作,名字叫牛三斤。”
“什麼,你是他什麼人?”
“我是他女兒的未婚夫,我找他有急事。”
“什麼,你就是他女兒的未婚夫?作孽呀,你咋現在才打來啊!”
我心裏一沉:“怎麼了先生?”
“小夥子,你先別激動,聽俺說:三個月前,三斤的女兒來礦上找他,說是要嫁人了,婚紗都買好了,帶來給三斤看。三斤很高興,就同意了。可是,那天三斤和她女兒吃完飯,他下礦不久,就發生了塌方……你未婚妻是個好閨女啊,乘我們不備,跟著下礦救人,結果,第二次塌方發生了,她閃避不及,跟著三斤,也被埋在了下麵……我們清點她的遺物,發現一套白色的婚紗,皮夾裏,還有一個小夥子的照片,那應該就是你了……”
地下情
“阿達,爸跟你說個事。”
鏡頭切回老家,我又見到了一臉滄桑的父親,他正坐在那張紅木沙發上,對著我和姐,欲言又止。
“啥事?爸你說吧。”
“爸想……”
“爸你快說吧,我還急著回去呢,工作忙。”我著急地說。
“爸想……想再找個伴。”
“這是好事啊爸!有對象了嗎?”姐問。
“有,是爸以前的相識,你們也認識的,花都的那位陳女士。”
我也很高興:“是陳姨啊,太好了,爸,以前是我們不對,老不讚成您的這檔子事。”
姐也開心地說:“爸,那您可要給我和弟大紅包啊!”老家有這風俗,再婚的父母,要給兒女封66塊錢紅包,叫“大紅包”。
爸說:“紅包當然是要給的。不過阿達,你也該考慮結婚了,老這麼胡鬧是不行的,別以為我不知道。”
我不好意思地低下頭……
父親越去越遠,鏡頭淡出,我醒了過來,淚水濡濕了枕巾。媽四十歲就去世了,爸把我們姐弟拉扯大,可到了晚年,他想跟同在老年舞蹈隊的陳姨再婚,我們卻總是不同意。直到去年他去世,仍是孑然一身。
第二天我一覺醒來,正想給遠在北京的姐姐打電話,電話就響了,我一接,居然是姐打過來的,她的聲音好像有點哽咽:“阿達,我昨晚夢見和你一塊去見爸了。他說,他要結婚了,我們都很高興。然後我還跟他要大紅包呢!”
我差點拿不住話筒。
“阿達,怎麼不說話了?”
“我……我激動啊,夢裏我說啥了?”
“你說以前反對爸結婚是不對的,爸還催你結婚呢!”
我拿站話筒的手在微微地發抖。不,還是別跟姐說好,這事巧得太令人難以置信了,我一慣說話沒個正經的,姐會以為我拿她開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