腳步聲到了門前,停住了。門被拍了幾下,一會兒,腳步聲走遠了,黑暗中又是死樣的沉寂……
第二天,一夜沒睡的夏娜找到了俱樂部經理,提出了辭職要求。經理盯著她浮腫的雙眼,說:“我明白了,夜裏被乒乓聲吵得睡不著覺是吧?”夏娜吃驚地睜大了眼睛:“經理,你也知道了?”經理嘴角浮起一絲苦笑:“都怪我,沒早跟你說這事。你稍等——”接著,經理撥起了電話:“喂,是楊利嗎?有空過來一下。”
十幾分鍾後,一個男人推門走了了經理室。夏娜一見,手裏的茶杯掉在地上——正是昨天夜裏那個男人!
經理說:“小娜你別怕,他是我朋友楊利。我有事先走開,讓他跟你說一下。”
經理走了,楊利坐了下來,看了夏娜一眼說:“不好意思了小妹妹,昨晚嚇著你了。”夏娜不知說什麼好,隻是頻頻搖頭。楊利又說:“是這樣的,你看不到的,是……是我老婆。她以前跟我一樣,都是省集訓隊隊員,可是,五年前,在一次赴北京參加選拔賽途中,車翻了,我活下來,她卻……後來她托夢給我,說下麵也進行乒乓錦標賽,她要我陪他練球……從此,每年的七月份,她都上來跟我練球。可是……”說到這裏,他眼眶紅了起來,聲音也哽咽了:“可是,我跟你一樣,也是看不到她的人。我能感覺到她的橫拍反膠與長膠全攻型打法越來越成熟了,我卻……哪怕讓我見見她握拍的手也好啊!一張球台,陰陽兩隔……”如果有可能,我寧願陪她到……說到這裏,楊利泣不成聲。
夏娜終於還是沒有離開俱樂部,夜裏的乒乓球聲,聽起來也不再恐怖了。
七月的最後一天夜裏,夏娜聽到乒乓聲隻響了一會,高潮還沒到,便戛然而止。她感到有點奇怪,但也沒有多想。第二天,她被外麵紛亂的聲音吵醒,出門一看,隻見很多人圍在8號台邊,楊利全身僵硬,保持著扣球的姿勢。
醫生來了,檢查了一下,得出結論說:他是在打球的過程中,突發心肌梗塞而死的。
隻有夏娜注意到,楊利的嘴角,浮著一絲幸福的微笑。
我拿青春賭明天
在某公司當文員的阿樂下了班,走過天橋,想掏錢買一份報紙的時候,右手在口袋裏觸到了一個異物。他掏出來一看,是一張名片大小、印刷得很精美的廣告小卡片。阿樂搔搔頭皮,奇怪,這是什麼時候放進兜裏的?肯定是剛才天橋頂上人最擁擠的時候有人塞進去的,媽的,現在這些派廣告的也太離譜了,要是他們兼職當小偷,那不是防不勝防?
阿樂最煩這種廣告了,他順手就要把它扔掉,突然,眼光又被卡片上的一行文字吸引了:“有獎熱線電話,每分鍾隻收十塊錢!”什麼,每分鍾十塊錢還“隻收”!再看下去,隻見上麵寫著詳細內容:“您是不是覺得人生有很多無奈?您是不是三十而立了人生目標尚遙遙無期?您想不想過一段轟轟烈烈的人生?無界限電訊公司為您著想,推出最刺激的‘我以青春賭明天’電話有獎熱線:7777777,無論您有什麼人生目標,隻要您答對了我們的一些簡單問題,保證您的目標立刻就能實現!心動不如行動,請快撥打我們的熱線電話!”
這真是天方夜譚!世界上哪有這樣的好事?那人還要不要奮鬥了?
但是,說不清為什麼,阿樂沒有把卡片扔了,而是重新揣進了兜裏……
那個周末,雖是月底了,可工資又沒發,說是拖到下個月初。阿樂一個人在出租屋裏喝悶酒,不經意間,手又觸到了那張卡片。他仔細看了看,心裏突然浮上來一個想法:也許,這電話……
於是,他的手,鬼使神差地,撥動了7777777——
一陣“瀟灑走一回”的樂聲過後,一個女聲嗲聲嗲氣地說:“嗨,朋友,歡迎您進入‘我用青春賭明天’有獎熱線,讓您實現人生夢想是我們的服務宗旨。普通話服務請按1,粵語服務請按2,外語服務請按3……”
阿樂按了1,又是一陣“瀟灑走一回”的主題音樂。樂音剛停,隻聽得又一個很性感的女聲說:“嗨,朋友,人生的夢想有多種多樣,金錢、權利、美色、長壽……請把你目前最想實現的人生理想告訴我們,想發財請按1,想升官請按2,想得到美色請按3……”阿樂笑了一下,真是胡鬧,簡直蒙人打電話嘛!
那聲音還在不厭其煩地繼續:“想發財,請按1……”阿樂摸摸空空的錢包,心想,反正就是玩嘛,不就一分鍾十塊錢嗎?他按了1。
又是那音樂,媽的!阿樂差點就想把電話掛了,又一個甜美的女聲及時地開口了:“嗨,朋友,要想發財不難,請您先回答我們一個簡單的問題:按您目前的情況,您覺得金錢重要還是青春重要?選擇金錢請按1,青春請按2,不回答請按3……”