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零八(2 / 2)

片刻,榮生又是匆匆回來,讓青蘿叫了徐良玉,說是備好了車馬,送她去雲裳坊。

也隻交待了這麼兩句,忙是又走了。

不多一會兒,高沅帶人便是到了,她們倒也是配合他,早早穿戴整齊,拿了成衣的版樣這便出了承德殿,車馬果然停了西邊偏門處,青蘿還奇怪著呢,徐良玉在背後推了她一下,趕緊上了車。

很快,馬車便是往明慶宮這邊過來了,青蘿掀著窗簾,左右張望著:“這怎麼又走得這麼急,雲裳坊出了什麼事麼,我可有段時間沒有出來了,街上好像不大一樣了呢!”

徐良玉嗤笑一聲,忽然拿了版樣捂住了自己的臉。

青蘿回頭瞧見,怔怔地:“這是怎麼了?瘋了?”

版樣下麵是停不下來的笑,可從臉頰上卻已落下了淚珠,徐良玉後仰讓自己緊緊靠在車壁上麵,才是露出一雙紅了的眼來:“我就知道,就知道是這樣,身不由己也好,什麼都好,他保證不了的,他什麼都保證不了。”

說著後腦在車壁輕輕磕了兩下,疼得掉淚,又是笑了:“這很好,很好。”

青蘿不知道發生了什麼事,忙是坐了她的身邊,伸手墊在她的後腦不讓她磕了,才是急道:“怎麼了?什麼事很好,別這樣,有什麼事你跟我說啊!”

徐良玉回眸,卻是冷笑:“我若像你這樣傻姑娘,便是好了,難道還看不出來麼,他故意支開我,必定是躲不開了,今日他去見了誰,又是誰來東宮見了他,這還用說麼,他隻當我不知道,卻不知他能瞞到幾時呢!”

啪地一聲,她將版樣扔了一邊,她掀開了窗簾。

烈日炎炎,外麵下了火一樣,街上行人多半形色匆匆,青蘿還待要勸,她卻隻是回頭扒在了窗邊。又過了一會兒,馬車在雲裳坊停下,柳相宜迎了出來。

高沅等人守在雲裳坊的外麵,徐良玉緩步下車,青蘿在後麵捧著版樣,二人這就在柳相宜的陪同下進了雲裳坊,前麵兩個夥計都忙著,挑了簾子直接奔了後院。

染缸內,各種顏色的布料正在出缸,做活的瞧見徐良玉了,都畢恭畢敬地欠了身,她嗯了一聲,腳步不停。進了後院自己的屋裏,青蘿才是到門口關了門,站在了門口望著風。

徐良玉親自點了燭火,她手裏的版樣在火苗上一掃而過,頓時起了火。

柳相宜忙是上前:“暗自截下來的銀錢都運到了廣州了,咱們什麼時候走?”

她目光淺淺,看著手中的火光越來越大,嗯了聲:“很快,你做得很好,你家中妹子和阿娘都已經送走了,日後必有重逢之日,其實你不必跟著我的。”

柳相宜低著頭,神色淡淡地:“柳某此生欠你太多,必當生死相隨。”

離開長安的時候,她便囑咐他了,萬一李賢招他過去,他投誠便是,隻不過在雲裳坊和波斯店的賬目上做些手腳,能挽回多少損失便挽回多少。

她在東宮時候,也全靠他來回傳遞消息。

今日也是看了版樣,心裏才是有數的:“你不欠我什麼,無非是在你阿娘治病時候拿了些銀錢,不用記掛心上,檀越什麼時候到,我們應該也用不了多久了。”

柳相宜抬眸看著她:“滴水之恩,當湧泉相報,更何況救了我阿娘的性命,此生難報。”

徐良玉知道拗不過他,便也不提這茬了:“好好好,都隨你,這兩天你準備一下,海上不比陸地,得有心裏準備才是。”

她回到雲裳坊才覺得到了家一樣,才過晌午仍舊困乏,強撐著眼皮臨摹了兩張圖,卻是睜不開眼了,柳相宜去前麵忙了,她渾身發虛,焦躁得很。

青蘿在她身旁給她打著扇,看著她的臉嘖嘖出聲:“我說怎麼覺得你最近這麼能吃能睡的呢,小乖乖,你這是早有準備了啊,別的我不管,反正你去哪都得帶著我,我還得伺候你一輩子呢不許丟下我啊!”

她本也是無意間這麼一說,徐良玉卻是驀然坐了起來:“你剛才說什麼?”

青蘿被她嚇了一跳,往後仰了仰:“我說你不許丟下我自己跑路,你去哪都得帶著我。”

徐良玉臉色略白,一手已經撫在了自己的小腹上麵:“我最近很能吃能睡?”

青蘿一直在她身邊,當然比她更清楚了:“對……呀,怎麼了,許是日頭太烈了,我見你總是困乏模樣的,你自己仔細想想,是不是日日都睡好幾覺?”

是,她的確總在睡覺,原本是以為實在無聊,才整日迷迷瞪瞪,突然被青蘿這麼一說,她真是心驚肉跳。月信好像過了,就在這個當口,這才是她忽略的問題。危險的那幾日,她聲稱身體不適,刻意病懨懨地不許他碰自己,現下越想越是害怕,忙是叫了青蘿過來,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

“壞了,出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