從前也例行見過李瑛李珞,彼時念著一絲善念,草草敷衍了事。
送了張良娣和孩子們離開也覺吃穿不愁便好了,從無想念,更無悸動,這見了糖豆,他扶著她幼小的肩頭,骨子裏的親情血液頓時燃了起來,燒得他體無完膚。
眼看著小家夥撲入徐良玉的懷裏,他目光深邃頓時瞥向了劉庾司。
可是給他嚇得不輕,其實也不怪他,開始時候送了密信去,便沒有提及這個孩子,當時也是急著邀功,沒有核實這小孩子的身份,光隻將徐娘子的下落送了過去,後來再驚覺這小家夥樣貌和李賢是一個模子刻出來的時候,已經聯係不上太子殿下了。
徐良玉緊緊抱著糖豆,知道自己走不了,轉身往回。
她抱了孩子坐在椅子上,忙是攬了胸前來:“我們糖寶怎麼了?不害怕不害怕,阿娘在這裏呢,什麼事告訴阿娘阿娘抱著糖寶,不怕啊!”
糖豆兩隻小胳膊還摟著她,回頭來偷眼瞧著緩步走過來的李賢,伸手指了指,忙又埋首在了她的懷裏。她身上還有一塊糖漬,買了糖回來,李賢便拉了她到麵前,他按著她的小肩膀,不讓她走,一開口竟紅了眼眶,還落了一滴淚下來,她開始也隻看著他,問他是誰呀,他卻是非要抱她,嚇得她將兩個糖也扔了,哇地一聲就哭了。
因是掙紮不休,不肯讓他抱她,還打了他好幾下。
還是青蘿給她抱過去才好一些,他再想和糖豆說話,她卻不理他了。
上了馬車,他試圖與這小家夥溝通,可糖豆就在青蘿懷裏不看他,也不與他說話,他說什麼我是你阿耶,她才回頭瞪了他,氣勢十足地吼了他一聲,說你不是!
然後又不理他了。
現在到了阿娘的懷裏也是緊緊抓住她的胳膊,不露麵了。
李賢走了她們娘倆的麵前,神色複雜,從喜到驚,從驚到怒,從怒到惱,從惱又到無奈渴盼,他甚至小心翼翼地對糖豆示著好,然而,她卻似是受到了驚嚇一樣,他又不敢上前了。
給一幹人等都攆了下去,誰也不許上前。
他盯著徐良玉的眉眼,臉上的神情變了又變:“你來告訴她,告訴她我是她阿耶。”
徐良玉抿唇瞪了他一眼,想要違心說不是,也說不出來。明眼人一看就知道了,這孩子說不是他的也沒有人相信,那眉眼間的樣貌,揚眉間的神色,一樣一樣的。
她抱著孩子站了起來,也不理他,這便往出走。
李賢當即攔住她的去路,臉色不虞:“你還想往哪裏去,嗯?”
三年不見,他專橫的模樣似乎沒有變過,不過她並不懼怕,半分都不怕,徐良玉揚起臉來,聲音更大,比他更是惱怒:“你幹什麼!別擋路!你嚇到她了,我先回去,有什麼事一會兒再說!”
說著無視他,繞過他去。
李賢薄唇微動,也隻跟了過來,眼見著許多差役還堵在門口,當即擺手示意退下。
他亦步亦趨地跟著徐良玉身後,竟是有點不知所措:“去哪裏,我來抱她。”
別說徐良玉不肯,就是小糖豆在阿娘懷裏探出半張臉來,也是警惕地瞪著他,她有了阿娘的庇佑,膽子大了許多,瞥著後麵的李賢,十分冷淡:“壞人,你別跟著我們!”
小臉繃得緊緊的,竟也有三分厲色。
李賢還要與她言語,徐良玉回頭警告地瞥了他一眼。
眾目睽睽之下,男人頓時抿緊了唇,光隻跟了他的身後,很快,一行人便是出了院子,柳相宜才是反應過來一樣,抱拳告辭,裴老拄了拐杖,還擦著汗,忙是送他,人都走利索了,才回頭走了劉庾司的跟前:“這這就完了?要不要給殿下備下客房?我瞧著太子殿下的模樣,也不甚歡喜似地。”
藥行的人可是立了大功,倘若再招待太子的話,可謂聲名大噪。
劉庾司卻是笑著拍了拍他的肩頭:“能找到太子妃,已經是大功一件了,殿下不會回來了,他自有去處,此事萬萬做密不得傳將出去,否則大禍臨頭。”
天家的事向來說不清的,裴老當即應下來。
劉庾司伸手理了理自己的官服,也是笑,轉身出來,太子殿下歡喜不歡喜還得看還用猜麼,就看他刻意放緩的腳步,小心翼翼瞥著那母女臉色模樣,又惱又怒什麼也說不出口的神色,便知道了。
廣州好天氣,他得回去給發妻修書了,真是要升官了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