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一九(2 / 2)

回到了院子當中,才想起無非是一牆之隔,忙是叫青蘿找了柳相宜回來,問家裏的梯子哪裏去了,她站在牆根邊上,側耳細聽,夜風當中,似乎真的有糖豆的哭聲,急得眼睛都紅了。

片刻,柳相宜果然拿了一個梯子過來,徐良玉披帛也扔掉了,裙擺也扯掉了,扶著梯子這便上了牆。

李賢也是真是一時怒不可遏,才在盛怒之下搶了糖豆出來。

這小宅院還沒有一個承德殿大,屋裏擺設還帶著一股子說不清的味道,被褥更都是從前人家剩下來了,他勉強抱了孩子坐了桌邊,冷不防糖豆連踢帶踹還踢了他心口幾下,她哭得跟個淚人一樣,一口一個阿娘,抓著他的領口,將哭聲哭出好幾個調調。

他不得又站起來,將她放在臂彎裏打橫抱著:“別哭了啊別哭了~”

手足無措時候,偏偏這小家夥還在他懷裏打著挺,直挺挺地踢著腳:“啊啊啊啊啊……”

哭得他又惱又怒,榮生在一旁也是哄著,可惜這小不點嗓門特別地大,什麼也聽不進去,光是往地上掙,那幾個淚瓣就掛在臉上,當真是雷聲大雨點稀。

李賢到底把她按在了桌子上麵坐著了:“別動,也別哭了,隻要你不哭了,馬上讓人去找你阿娘過來。”

他站了她的麵前,一手還點著她的小鼻尖。

糖豆眼下還掛著兩滴淚珠,顫巍巍地要掉:“真的?”

他雙手拄在了桌上,到底是歎了口氣:“真的。”

說著故意揚起眉來,回眸瞥著榮生:“還不快去?”

一看他臉色就知道,是故意哄孩子才這麼說的,榮生忙是應了聲,低頭走了,糖豆看著他當真出去了,也吸了吸鼻子,她警惕地看著李賢,覺得視線很低,便是站了起來。

可站了起來,也沒有他高,小家夥紅著眼睛,扁嘴:“我不喜歡你,你是壞人。”

分明就是那樣的眉眼,刻在骨子裏的親情血液也掩飾不住,李賢垂眸瞥著她:“你喜歡不喜歡,我也是你阿耶,難道你阿娘從前沒有與你說過?”

他伸手才要來抓她小手,卻被她躲了開來:“你不是,我阿娘說過,我阿耶是這世上長得最好看的人,還高還好看,不是你這樣的。”

還高還好看?

李賢心下焦躁平複了些許:“這說得什麼話,你仔細看看,我不好看麼?”

糖豆回頭直看著房門,急得等阿娘也不來,想要爬下桌子又覺得太高了,慢慢坐了下來,看都不看他一眼:“你太凶了,你不好看!”

她扶著桌麵,去踩一邊的椅子,反身往下爬。

李賢伸手來抱,她毫不領情,直推他。

他跟在她的身邊,耐著性子蹲下來哄她,還勉強勾了勾唇來:“阿耶不凶好不好?”

糖豆才不叫他抱,也不許他碰自己,蹬蹬蹬就跑了門口去。

房門關著,她人太小也是打不開,光隻扣著門縫咣咣拍了兩下,本來榮生就站在門口,聽見動靜忙是喚了一聲殿下,小不點聽得真切,頓時回頭。

她揚著臉,瞪著李賢,一臉氣憤:“他根本沒有去找我阿娘對不對?你騙我。”

說著漆黑的眸子裏又泛起了水光,到底還是個孩子,這會兒可是什麼都顧不上了,一屁股坐了地上扯了嗓子又開始哭。

李賢連忙上前,他跪了她的麵前,伸手來抱:“去找了去找了!”

可糖豆哪裏肯信,也不叫他抱,哭得直叫娘,剛是哭了一會兒,這會又哭,嗓子都啞了,聽著她哭得上氣不接下氣,心都要碎了。

才要叫榮生,房門便被人在外麵推開了。

徐良玉衣裙上多是土,剛才從高牆上跳下來也是摔崴了腳,走進來時候是一瘸一拐的,一眼瞥見女兒坐在地上哭,更是快步走了過來。

房門一響,糖豆也是回頭,瞧見是她,忙是爬起來直奔著她就撲了過來:“阿娘!”

她臉上還掛著淚珠,小臉上全是驚慌,一頭紮進徐良玉的懷裏。

一把將女兒抱了起來,她也是緊緊抱穩了,腳踝處疼得撕裂一般,白著臉也實在是急壞了,直親著女兒的小臉,轉身這就往出走。

院子裏的動靜早就驚動了侍衛隊,周沅帶著人當即封住了門口。

李賢淡淡瞥著這一切,卻是不動聲色。

他淺淺目光似乎在女兒身上,又似乎在她身上,臉上仍有慍怒。

徐良玉知道他為什麼惱怒,知道沒有他自己也怕是走不出去,隻回頭怒道:“行了,是我錯了,是我不該說那些胡話,用不著你惱,三年了,沒有別人,從來就沒有別人,隻有你,隻有你!”

兩兩相望,她既惱又怒,既不甘又無奈,看著他眼眶也是紅了。

李賢微怔之餘,臉色稍緩,走了她麵前來:“本該如此,我也沒有別人。”

說著,似是不經意虛扶了她:“這太髒亂了,走,去你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