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彎腰低頭,兩手將小糖豆抱了起來,當著她的麵這便放了最裏側,也不看徐良玉,他側身枕在自己胳膊上,一手還握著女兒的小手。
徐良玉無語,在他後瞪他:“這算什麼,殿下想來就來,想走就走,拿我這裏當什麼的?”
他背對著她,閉上眼睛不言語。
她仔細一想,這句話說她自己比較合適,更是惱:“你千裏萬裏的到我這裏來,就是為了為難我的?也不想想從前時候,我為什麼走,我以為那時候咱們倆個就再沒有關係了。”
他依舊沒有一點動靜,光剩她一個人自言自語地:“我勸你時你不聽,你捫心自問,是不是想騙我,煩惱著如何怎麼讓我與房娘子和平共處?”
說到了房娘子了,他才是回頭瞥了她一眼:“沒有房娘子,沒有。”
她狠狠瞪他,在一旁自言自語似地:“我不走呢,如果我不走的話,有沒有?”
李賢才見困意,就這麼被她打散:“這世上沒有這麼多如果。”
徐良玉哼了他一哼,才要嘲諷他一番,男人已然起身。
他長臂一伸,當即被人扯倒順勢攬在了懷裏,兩個人都栽倒在旁,嚇得她一把將他推開了些:“你幹什麼!”
腳踝處還隱隱作痛,糖豆還在一旁,她也不敢大聲嚷嚷,幸好他沒有做什麼,隻是一把扯落了幔帳,又轉身過去麵對了糖豆去了。
她沒忍住,揮手在他肩頭捶了一通。
他不動,任她捶著:“睡吧,今天太累了。”
徐良玉胡亂抓了他的胳膊上軟肉,狠狠捏了一把:“你想幹什麼就幹什麼,這世上哪有這樣的道理!早我說什麼了,別貪戀東宮,那是個禍事,你聽了麼。”
很顯然,李賢並不想與她繼續鬧騰下去,知道她沒有別人也就夠了。
他一個翻身又是鉗住了她的手腕,小心翼翼地壓住了她的一條腿:“別動,你要是特別想我按著你這就幹點什麼,那你就繼續鬧,仔細你的腳。”
這種外傷的話,大夫都不許行房事的。
徐良玉忽然慶幸自己今天摔了一下,崴的這一腳,幔帳隔絕了外麵的光亮,翻身背對著他,也覺如做夢一樣:“算我求你了,別為難我和孩子。”
這是她唯一能想出來,哀求他的話了。
也是她唯一能說出來的懇求他的話,背對著他,她到底還是歎了口氣,將未來廢殺這兩個字咽進了肚子裏,走之前就與他說了,現在他隻字不提,她便也放在了心裏。
片刻,黑暗當中傳來一聲歎息。
李賢自背後擁住了她,他修長的指節穿過她的指間,與她十指交纏。
她沒有動。
他尋著她的耳朵,在旁低語:“光隻讓我追著你走,你倒是也動一動。”
她才要回頭,又被他按住了,沉默了好半晌,背後的人終於不動了,徐良玉才是翻過身來,他連被子都沒蓋,整個人剛好圈住了她,已是呼吸淺淺,睡著了。
當真疲乏了,她揚著臉,在暗色當中看著他的輪廓,卻是難以入眠。
胡思亂想了好一會兒,後來也不知道什麼時候睡著的,徐良玉依偎著身邊的人,竟也覺得安心,空蕩蕩的心裏像是塞滿了東西一樣,梗得她滿足又難過。
一早她是被糖豆叫醒的,李賢已經醒了,坐在裏側。
小糖豆像個護犢的老牛,氣衝衝地推著他,不許他靠近她,這小不點就擋在她身前,一臉戒備的模樣。天色還早,外間一點動靜沒有,李賢也不惱,對著糖豆還勾著唇角。
他緊緊盯著她的眉眼,笑得有點無奈:“我沒有騙你,不信你問問你阿娘,我是誰,你阿娘總不會騙你的,是吧?”
糖豆窩進徐良玉的懷裏,與她一同躺著:“阿娘,他怎麼在這裏?”
她是有一種領域被侵犯的惱怒,這麼一個小不點,竟是十分在意,捧著徐良玉的臉,她小臉冷颼颼地,直叫徐良玉哭笑不得。
也是平時她真的太寵愛女兒,放任她這般任性了。
抬眸看著李賢,她還有點猶豫:“我覺得我們有必要好好聊聊,關於以後。”
什麼以後,他自有計較,才不在意。
他一動也不動地,隻管瞥著她:“你總得告訴孩子我是誰,才有以後。”
糖豆見他們兩個你一言我一言說起話來,更是回頭指了他:“阿娘,他是誰?不會真的是我阿耶吧?”
徐良玉嗯了聲,不許她伸手指人,抓了她的小手,心一橫,嗯了聲:“是,他就是你阿耶,是真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