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彥正在一表衷腸,莫嬸子家的花花提著個小罐子進來道:“阿言,我們去抓蟬呀!一個蟬衣一文錢呢!”
杜恒言心裏有點蠢蠢欲動,十個蟬衣就有十文錢,包子才兩文錢一個呢!看了看埋頭做繡活的小小娘,搖了搖頭,道:“娘看不見我,會著急的!”
正說著,外頭忽然傳來兩聲布穀鳥的叫聲,不過許是杜恒言耳朵有些敏銳,總覺得這叫聲有點奇怪,有點粗啞,像是成年男子的聲音,還帶著一股惆悵、牽掛。
杜氏手上一不小心被繡針刺了一下,一滴嫣紅色的血珠浮在指腹上。
一旁的林承彥望了望兩米半高的院牆,又望了望杜氏。
***
京城杜府裏頭正在一陣忙亂,昭城郡主趙萱兒看著滿臉水痘的女兒,在睡夢中也十分痛苦地扭著身子,眼淚像斷了線的珠子一般掉。
侍女珍珠過來重新換了帕子給小娘子覆著額頭,又遞了一條新的娟帕給昭城郡主,勸慰道:“郡主,小娘子定會吉人天象的,剛才王府那邊來傳話說,將軍已經在返京的路上了,再有七八日,總該到了,您要多保重才是!”
聽到夫君將要回來,昭城郡主一雙淚眸如閃了星輝一般,一片晶亮。轉首看到□□的小女兒,咬牙道:“房氏發賣沒有?”
珍珠回道:“已經叫了牙人來,下午便能發賣了!”
房氏是杜婉詞先前的乳母,昭城郡主覺得她沒有照顧好女兒,是以要將她杖斃,隻是房氏是杜老夫人采買的,珍珠勸主子莫打了杜老夫人的臉麵,趙萱兒才忍了火氣,隻將她發賣。
杜老夫人過來的時候,便看到兒媳圍著小妮子在哭,提醒道:“郡主,小兒發痘也是常有的,太醫說婉詞已經過了危險期,再照料幾日,等痘子消下去便好。”
見是老夫人過來,昭城郡主搵了淚,輕聲應“是”。
杜老夫人傾身看了下孫女的小臉,見她麵上的痘子開始結繭,輕歎道:“這些日子也難為你一直守在婉詞身旁,世間娘親莫不視兒女如骨中肉,便是我留在廬州的養女,也偶在夢中見上一麵。”
昭城郡主陪笑道:“母親若是想念這位義妹,不若息婦派人去廬州將人請來與母親團圓?”
杜老夫人歎道:“何勞郡主動手,我和老爺準備待硯兒回來後,過個一兩年回去頤養天年。”
昭城郡主上前一步,誠惶誠恐道:“可是息婦哪裏怠慢了母親和父親?還請父親和母親待夫君回來再從長計議。”
杜老夫人擺手道:“郡主不必多慮,郡主將我二老伺候的十分妥帖,我剛聽硯兒快回來了,家裏該收拾的還是要收拾一下,免得硯兒看了不喜。”
末一句,卻是微微提了聲調的。
一旁的珍珠心裏頭一咯噔,老夫人這話,是在敲打郡主?府裏一向是郡主的陪嫁於媽媽在打點,老夫人也是知道的,怎麼這回要郡主收拾?
隻聽老夫人又道:“郡主閑來理應將心思往中饋上放一放,日後婉詞還需你手把手教導,她既是我府上的女兒,不僅要恭順和婉、謹而知禮,理當也諳熟中饋才是。”
昭城郡主微一抬頭,便對上了老夫人一雙灰褐色的眼睛,裏頭嚴厲的鋒芒,讓她不禁身上微微一瑟抖,一種不好的預感攀上心頭。
老夫人又隨意說了兩句,才扶著侍女的手出了榮延院。
老夫人一走,昭城郡主望著晃動的珠簾,扶了珍珠的胳膊,坐到了外間,端了一盞溫茶,抿了一口,才道:“你去查查,近來誰在老夫人跟前咬了耳根子?”
老夫人平日裏待她一向溫和,今個這般反常,分明是敲打她需“恭順和婉、謹而知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