門外的翠湄忙進來,低頭問道:“夫人有何吩咐?”
“讓於媽媽帶兩個仆婦將言小娘子帶到祠堂去,讓她在列祖列宗跟前跪到明個辰時初!” 趙萱兒冷聲道。
翠湄恭聲應下,暗道,郡主這又是將火氣撒在言小娘子身上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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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月閣裏頭,紫雲翻著自家小娘子已經啃過的話本子,問道:“主子,你有沒有發現公子鳳竹的話本子近來越像一個人在呢喃著情話,這一句‘君之我所係,卿之我所意’,而且這裏頭的小娘子的眉眼,怎麼越讀越有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好像,好像主子你!”
紫雲揣摩一會,忽地抬頭看著杜恒言道。
正在喝著花茶的杜恒言險些一口水噴在紫雲的臉上,好歹咽了下去,捂著心口道:“許是那公子鳳竹的這些話本子就是寫給他娘子看的,有什好稀奇的。”
她前世就有看小說的習慣,在這裏淘了好些年的話本子,眼看就要鬧文荒了,幸虧這些年冒出了這麼一個公子鳳竹,文還對眼,不然真是要熬死。
杜恒言從紫雲手裏將那話本子搶了過來,隻見那一頁寫著:“她笑吟吟地站在書院門口,雙目猶似一泓清泉,朝各人臉上轉了幾轉,眉目間露出一些鄙夷之色……”
杜恒言愕然地抬頭道:“難道我每日在書院裏橫行霸道,還有這麼美?”
紫雲掩著嘴笑道,“主子,這就是戲文裏說的,天生麗質難自棄!”
杜恒言將書扔給紫雲,自嘲道:“你家主子要是真有這麼美,也不會至今連一張草帖子都沒收到!”
紫雲嘟囔道:“也許有那強盜盜走了也不一定!”
杜恒言看著自家這個護主成魔的,暗暗搖頭。
紫依抱著一摞子賬本進來道:“主子,這是去年的,老太爺剛派人送了過來,是現在看,還是明個看?”
杜恒言看又是厚厚的一摞子,哀歎老爺子越來越成了甩手掌櫃,他自己經營的店鋪,竟然讓她來操心。隨意翻了翻,問道:“東角樓那邊的成衣鋪子,這些日子可有起色?”
杜恒言說的成衣鋪子,卻不是杜老爺的產業,而是姬氏娘家的。
紫依從一堆賬本裏抽出來一本,遞給杜恒言,道:“姬掌櫃的說,這月的進項多了好些,主子給的花樣子,還挺受各家夫人和小娘子們的喜歡,拉著我說,要多慫恿主子多畫幾個!”
杜恒言翻了翻,笑道:“姬掌櫃也是剛接手,有這等起色,想來他也頗費了些心思,他那話是哄我開心呢,什麼樣的花樣子,不也得有人看得見才行!”
她可沒準備天天描樣子,以前喜歡繪圖,留意了一些花樣子,可也就會那麼幾個,二娘前些日子愁著娘家的生計,她恰好想起來,順手推舟做了個人情,可沒準備成了姬家成衣鋪子的畫師。
“哦,對了,主子,小陳太醫送了幾瓶配好的藥丸過來!”紫依從懷裏掏出幾瓶細細的小瓷瓶,一律用絹帕仔細地包好了。幾年前小陳大夫考進了太醫院,杜恒言常托他幫忙做些雜七雜八的藥丸。
杜恒言拿過來一一看,上頭分別寫著“茶婆蟲”、“蜜蜂”、“化淤”、“解暑”、“解毒”。
紫依道:“主子,你總是用小陳太醫配的丸子來招惹各種蟲子,書院裏的小娘子看到蟲子就猜到是你了,下回不是你,小娘子們也會汙蔑到你身上。”
杜恒言笑道:“怕什麼,還有一年,我不就完業了,那時候哪還有這許多小娘子一處玩樂。”
她前世就是讀得文學,除了練字一道有些欠缺,對於詩、書、禮、樂這些,學的比一般小娘子快很多,書院裏的幾位夫子尤愛護她,是以書院裏的女孩子常被有心人挑撥的和她鬧騰。
她鬥著鬥著,總結出了一套法子,每日裏聽小娘子們的尖叫聲、哭鬧聲,也甚是有樂趣。
正說著,外頭小女使慌張地傳:“小娘子,於媽媽帶著人過來了!”
話音未落,於媽媽便帶著兩個仆婦直接進了杜恒言的廂房,瘦削的麵上地淡道:“言小娘子,夫人近來心口不暢,讓你去祠堂為列祖列宗念一夜經文!”
說完也不待杜恒言反應,直接讓仆婦上來帶走。
杜恒言退後一步,笑道:“我腿勁兒好著呢,不勞兩位媽媽動手,我自己走!”
紫雲和紫依想跟著,於媽媽眼一寒,兩人一時不敢動,杜恒言道:“你兩好好睡一夜,明個早上好伺候我去書院呢!”
這是讓她們不要去驚動老夫人,紫雲咬著唇,點頭應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