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一點沈貴妃也想到了,“你覺得哪家的女孩兒好?”
楊淑儀聽這一句,嬌笑道:“我是喜歡杜家的那位恒言小娘子的,不過眼下杜將軍進了監牢,這一位定是不成的了!”楊淑儀說著,輕輕地睨了一眼沈貴妃,心微微提了提。
隻見沈貴妃若有所思地道:“杜家的女兒,卻是不行,子瞻看中了,子瞻日後定是元益的左膀右臂,卻是不好因著杜家小娘子讓他二人心中有嫌隙。”
卻是隻口未提杜家獲罪的事,楊淑儀心裏便有了計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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巳時正,宮中椒蘭殿的於公公跑了一趟東宮,將白側妃接入了宮中,人被送回來的時候,已經是下午未時末,聽說白側妃頭上的珠釵鬢發和入宮時一般,隻是整個人卻是站都站不住。
陳語冰身邊的宮女淡月打探了消息回去稟告道:“主子,聽白側妃院裏伺候的宮女說,沐浴的時候,白側妃尖叫了好一會兒,整個身上青青紫紫的,替她擦拭身子的宮女,手都是抖的。”
陳語冰笑道:“白采苓派人回安平侯府遞消息沒有?”
淡月道:“沒有,白側妃和她院裏伺候的都被禁足了。”淡月又遲疑著道:“主子,剛才奴婢回來的路上,聽黃門們在討論,沈貴妃稟報官家東宮無主母,下頭的妻妾無人鎮著,罔顧禮法,官家允沈貴妃替太子遴選主母。”
陳語冰撫著琴的手猛地將琴弦按住:“選主母?”身份比她和白采苓高貴的適齡小娘子,尚有申國公府上的小娘子,跟隨楊老將軍長年在邊關的楊家嫡幼孫女似乎也有十四歲?
淡月見主子眉間微蹙,提醒道:“主子,丹國此次來了一位郡主,似乎是有和親的打算。”
陳語冰訝然,淡淡看了一眼女使,道:“你去二門遞個話,讓他們回陳府一趟。”
淡月應了聲“是”,正待下去,忽地聽上頭的主子道:“讓爹爹查一下杜婉詞近來的狀況。”
淡月許久沒聽到主子提起杜家的小娘子,心裏詫異,微微抬眼看了一眼主子,見其麵上隱有冰霜,心頭一怔,躬身退下。
廂房內又重新響起了輕緩悅耳的琴聲,與屋中燃著的伽南香一起幻滅在靜寂的東宮後院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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杜恒言從慕俞那裏打探出來,那日他是與小陳太醫一起在朱雀門遇見的耶律阿沂。
杜恒言一邊給耶律阿沂寫信的時候,一邊還有些如墜夢中,耶律阿沂看中的郎君竟是小陳太醫。
杜恒言將小陳太醫的名諱、年齡、祖籍、職業一一寫好以後,將信放在一旁晾幹,用一隻桃木鎮紙壓著。
又另寫一封給小陳太醫,小陳太醫入京已有幾年,一直未婚娶,以前在明月鎮上的時候原本已經定了親事,他入京以後,那女子看中了別的小郎君,兩家便取消了婚事,眼看已經二十有四,卻還是孤身一人。
杜恒言將兩封信都裝好,遞給紫依道:“你一會去朱雀門那裏交給鋪兵。”
紫依笑道:“主子,這幾天官家允許丹國人在禦街上頭擺上他們帶來的各色毛皮、食物、弓箭、各色小玩意兒出售,奴婢昨個去見過一回,她們女子穿著的襜裙,多以黑紫色為主,上頭喜繡全枝的花,周身六襞積。上衣直領左衽,掖縫兩旁多為雙襞積。前麵要拂地,後頭卻曳地尺餘,腰上的帶子和我們差不多,好用紅黃。主子您要不要也去買一件騎馬的時候穿?”
紫依說的十分熱鬧,杜恒言笑笑道:“算了,阿翁阿婆身子不適,我在家中陪著他們,近來京中外邦人多,你也早些回來。”
今天慕俞去國子監的時候又一再叮囑她,不要出門。
既然爹爹那般擔心她,她不出去便是,現在家中正逢多事之秋,她若再出點什麼紕漏,阿翁阿婆可就真的無人可依了。
紫依見主子麵上有些落落寡歡,知道她心頭壓著事兒,也不再一味的勸她,將信放在懷裏,出了房門。
院中的阿寶見到她要出門,笑著上來道:“紫依姐姐,我想吃黨梅,你幫我帶一份回來好嗎?”
蹲著馬步的小胖墩也憋紅了臉嚷道:“紫依,我要香棖元兒!”
小黑娃舉著小柳條兒過來碰了碰小胖墩彎下來的膝蓋,“阿文,規矩點,不然我喊林二叔叔了!”
小胖墩隻得苦著臉又重新蹲好。
站在院門裏的紫依望著她二人笑鬧,一一應著,眼睛一轉,好像覺得門縫外頭有人,喊了一聲“誰?”外頭又沒有聲音。
輕輕開了一點門,便見外頭一個人影也沒有,巷子口孤零零地立著一棵烏桕樹。
紫依暗自奇怪了一下,想著可能是自己眼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