也許是他出現在她生命裏最無助最脆弱的時候,慕俞對她的陪伴,這些年裏似乎已經長成了一棵可以遮蔭的樹,擋住了她的陰翳。
武月皎遞帖子的時候,是娘親出的主意,畢竟爹爹是杜將軍的麾下,眼下杜將軍即將成為太子嶽丈,她與杜恒言的交情不能斷了,心裏頭對林承彥的那一點念想,這輩子唯有壓在心底了。
武月皎望了望阿言空蕩蕩的屋子,坐在了一張檀木半枝蓮花椅上,托腮笑道:“阿言,舊的不去,新的不來,你什麼時候再回書院裏頭?袁夫子前些日子在課上隨口便喊了你名字。”
杜恒言想到清正的袁夫子,心裏頭微微有些黯然,歎道:“現在想來,在書院的那些日子,真的是最快活的時光了,有人鬥嘴有人戲弄。”
李菁坐在一旁,提了一句:“阿言,當初你的對頭好些都進了太子府,現在看不出來,日後,但凡有那麼一個得勢的,或許都會找你麻煩。”
武月皎癟嘴道:“她們自己還不知道鬥到什麼時候呢,我聽說,眼下那五位美人兒以白、陳兩側妃為首,分成了兩派。”
等杜婉詞進去,或許又要重新劃分陣營。杜恒言拈了顆蜜餞塞到嘴裏,甜的發膩的味道壓下了心頭的一點煩躁,麵上笑道:“怕什麼,我可是會召喚蟲子的,要是來鬧,晚上在她們廂房裏塞蟲子,看她們怕不怕!”
武月皎看著杜恒言不以為然的笑容,眼睛微微一滯,明明杜婉詞進東宮,她日後的處境定會艱難,為何在阿言眼裏,什麼都不足為懼一般,好像真的能兵來將擋,水來土淹一樣,有些豔羨地道:“阿言,你真厲害。”
在旁人看來,天要塌下來一般的事兒,她都不放在眼裏,好像她不過是一個局外者一般。
阿言在乎的是什麼呢?
幾人正聊著,忽地外頭來傳,宮中賜了東西下來給兩位小娘子,要杜恒言去前頭謝恩。
武月皎和李菁跟著去前頭磕頭,原是宮中的貴人們都賞了東西下來,都是一些首飾頭麵和鮮豔貴重的布匹。
無疑又是沾了杜婉詞的光。
倒是裏頭楊淑儀的東西有些奇怪,還給杜恒言送了兩身成衣,一樣的胭脂色的軟煙羅料子
兩雙黃底粉麵兒鳳頭鞋,一大一小,等杜恒言回去才發現襦裙也是一大一小兩套,明顯另一套是給阿寶的。
送走了宮中的公公,杜婉詞目不斜視地從杜恒言身邊走過,回自己的靈犀閣。
武月皎因家中有事,也趁機告別,杜恒言並沒有多挽留。
和李菁一同回了明月閣,李菁讓杜恒言趕走了伺候的女使,悄聲道:“阿言,沈夫子有身孕的消息,已經放出風來了,好像是沈家人放出來的。”
杜恒言鄭重地對李菁道:“阿菁,我與你說一句推心置腹的話,此時你我便當作不曾得知,不曾聽見,便是旁人議論,你我也不能多插一句嘴,你要知道其中厲害!”
李菁泄氣地道:“阿言,我隻與你說,這麼些日子,我在外頭一句都沒有漏出來,還好你家無事了,不然你自己的事要發愁,我連個說話的人兒都沒有。”
李菁說著,賴在了杜恒言的榻上,“阿言,你以後可不能嫁的遠了,我就你這麼一個說的上話的,你要走了,我這個話癆可怎麼活。”
杜恒言歎道:“阿菁,你可真得為我多念念佛了,杜婉詞成了太子妃,我的小命不知道還能有多少日子呢!”
李菁心上一凜,閉著眼道:“阿言,我會幫你!”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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趙萱兒和離後,關於趙萱兒以前害死原配的事兒還是在大街小巷裏傳著,且越傳越勇,什麼派了多少人去盯梢,又派了當地的哪個員外三天兩頭的上門找茬。連帶著肅王府仗勢欺人、逼良為娼的事兒也半真半假地傳開了,過個幾日又添出新的肮髒事兒來。
甚者,益州的匪患都是肅王爺手下的舊部。
肅王府在京城百姓的眼中,儼然成了個賊窩兒。
趙萱兒和杜婉詞在水深火熱之中,杜恒言也沒閑著,她帶著小黑娃把國子監前前後後左左右右跑了好幾圈,將周邊的吃食挨個吃了個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