林承彥一次去秦秦鈞家中做客,與其父秦翰林略談幾句,事後秦翰林讚林承彥蔑禮法而崇放達,頗有魏晉名士的遺風。秦鈞把這話傳到國子監來,林承彥的風頭再一時無兩。
(杜恒言:呃,你們都沾了我的光)
林承彥不到一個月,便在國子監中傳出了名號,一些仰慕林老相公的子弟先前是因著林老相公的奇聞軼事對林承彥好奇,現在卻是因著對林承彥的處事品格而好奇能養出這麼一個孫兒的老相公。
後來丹國來訪趙國,需要找一些會丹文的學子與朝中的老大臣們一起參與兩國文化的交流,國子監這邊的領頭人,卻是林承彥,眾人又一時嘩然。
要知道,在與丹國多年的交戰中,他們這些留守在京城的官家子弟,自幼可就得識丹文,另外除了他們,還有一幫老官人,可也是研習丹國文字、禮儀多年的。
林承彥即便是神童,可他隨了林老相公回了廬州,多年未曾在京城露麵,眼界視野定是比不上他們的,何德何能當得祭酒大人這般厚望?
卻不想這個鄉野長大的小郎君很快便讓一眾丹國使臣敬佩於心,連丹國的郡王爺耶律紮顏也每日往他跟前跑求問一些稼接農術。
原先尚還覺得林承彥是沽名釣譽之輩的,這才知道林承彥當真胸有丘壑。
其中秦鈞、郭東英與景川平又與林承彥最為交好,近來聽到耶律蒙德上書給官家,他們幾人頗為擔心,怕林承彥出了什麼事,便每日也跟在林承彥身邊。
耶律蒙德上書的內容卻是為了促進兩國的和平共處,有兩點心願,一是希望兩國聯姻,二是希望能認貫通兩國文化的林承彥當其義子。
眾人都知道丹國當初帶著一位適齡的郡主與郡王過來,便是有聯姻的打算的,是以並不奇怪,隻是這第二點,卻委實驚呆了趙國一眾士子。
雖然耶律蒙德終生未娶,膝下沒有子嗣,但是若想收一個義子,丹國男兒那般多,為何要來趙國找,且還是大敗其父耶律哈哥的林老相公的孫兒。
目前官家尚未給出答複,可是國子監的學舍裏已經吵得不可開交,有說耶律蒙德居心叵測,讓林老相公的孫子認仇人之子做父,也有說林承彥汙糟父輩的名聲。
林承彥卻是不理,仿若置身事外,照常往阿言這裏跑,引著國子監一眾看熱鬧的,都來瞧,店裏的桌子都不夠坐。排隊排到了國子監門口,墨林每夜算賬都要鬧到三更。
杜恒言看不慣這些人,又心疼慕俞,讓墨林在店外貼了告示,言最近香料供應不上,唯剩蘇合香、龍腦香、麝香係列的醬料,請謹慎入店。
一時,店裏清靜了很多,不過仍有那紈絝好熱鬧的子弟砸百八十兩銀子來吃一頓,店裏依舊做的滿滿的,看看林承彥是否真的如傳聞中的躲在了這裏頭。
然而南北涮鍋店生意意外的太過火爆,讓周邊的店麵都大為詫異,眼看著南北涮鍋店的生意如日中升,四周飯館酒肆寂寥寥的,不知是誰家看不過眼,舉報到了飯肆行老那裏,言南北涮鍋店,破壞了行業規矩。
墨林接到行老手底下的人送來的信,腦子一炸,他們這些日子太忙,竟然都沒有拜見行老。先前盤這家鋪子孝敬的是茶肆行老蔡員外,那酒館飯肆的闞員外,卻是至今沒有送禮過去。
墨林告訴杜恒言的時候,杜恒言不由也皺了眉,在這個朝代,做生意最講究的是拜山頭,她一時疏忽,竟將這般嚴重的事情忘記了。
這店鋪名字記在阿寶名下,主事的是墨林。闞員外若是知道這是杜家的產業自不會來攪局,此番定是不知道,麻煩的是,她竟然還不能暴露身份。
杜恒言吩咐墨林道:“你先備好禮,厚重些,走一趟,看看那位闞員外怎麼說,態度不能太軟和,也不能太強硬,他要是過於為難你,你隻管放下東西,先回來再說。”
墨林應下,“哎,小的見機行事。”
杜恒言見他額上冒汗,顯然頗有壓力,不免笑道:“怕什麼,你身後有我,我還有爹爹呢,真能把我們怎麼樣不成,你這次也乘機學學那派頭,搞不好若幹年後,你也能成這一行的行老呢。”
說者無心,聽者有意,墨林忙謙虛道:“主子謬讚了,此事小的還真沒敢想過。”他一個小廝出身的,若不是言小娘子看重他,現在還在榮延院裏頭跑腿呢。
杜恒言笑笑,“沒什麼敢不敢的,命都是握在自己手裏的,想要什麼都得自己爭取。”杜恒言說後一句的時候,眸子微轉,看了一眼墨林。
墨林渾身一個激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