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香蘭白著臉,突然哭了起來,“奶奶這是隻信大姐不信我了?我在奶奶眼裏就是個陰險小人嗎?我以後還有什麼臉出去見人?幹脆去廟裏當姑子算了!”
阮香蘭扭頭就跑了出去,阮劉氏喊不住,跺跺腳惱怒地道:“娘你真是太偏心了,都一樣是你孫女,難道我的香蘭就做不了秀才夫人?你這是把香蘭往死裏逼啊!”
“不知好歹的東西,香蘭都是被你給教壞了!滾出去!”老婦人勃然大怒,就差拿雞毛撣子把人給趕出去了。
阮劉氏跑掉之後,老婦人還在不住地喘氣,顯然氣得不輕。當初要不是兒子看中劉氏執意要娶,她怎麼會允許這種蠢笨自私的女人進門?張家小子會讀書又怎麼樣?不說能不能考中秀才,就算考中了,這般人品又能給阮香蘭幸福嗎?今日張家能因著阮香蘭的討好而退婚,將來自然也能因為旁的女子棄阮香蘭。可恨阮香蘭和阮劉氏都看不清,隻盯著考秀才的空明不放,她都不知道該說什麼好,一片好心竟被人當做惡人,都是些不省心的!
阮玉嬌喝完藥放下藥碗,坐到老婦人身旁幫她順氣,安慰道:“奶奶別生氣了,氣壞了自己的身子不值當。”
老婦人歎了口氣,“他們總說我偏心,也不看看自己都在想些什麼,這一大家子哪有一個像你這麼孝順懂事的啊?香蘭這孩子,太讓人失望了,從前我隻當她愛耍小聰明偷懶,沒成想主意大到會搶人夫婿了。是奶奶沒教好她,讓你受委屈了。”
阮玉嬌心中酸澀,靠在老婦人肩頭說道:“奶奶別自責了,家裏這些人哪個您沒管過?您該做的都做了,可是他們都有自己的想法,還當您要害他們呢,幹脆別管了,不是有句話叫‘兒孫自有兒孫福’嗎?讓我爹去操心這些事吧,我隻想讓奶奶享清福。”
“好,奶奶跟著咱們嬌嬌享清福。”老婦人摸摸她的頭發,無聲歎息,隻覺這次的事真是把孫女傷到了,才讓她變得這麼通透。可恨那張家人有眼無珠,看不到孫女的好,憑白把孫女的名聲給毀了,這好吃懶做被退婚的女子,將來可怎麼說好人家哦!
都怪那該死的阮劉氏,張嘴閉嘴就是阮玉嬌不幹活兒,明明做飯、掃院子都是阮玉嬌幹的,她隻是力氣小幹不了外麵的重活兒而已,傳來傳去也不知要傳成個什麼樣,老婦人想想就覺得頭疼。
阮玉嬌知道奶奶是在替她擔心呢,但其實她心裏一點都不難過,她和那張耀祖本就沒見過幾次,更談不上有什麼感情,退親也就退了,即使是上一世她也是不曾難過的。隻是她剛巧在這時著了涼,倒像是被氣病了一般,再加上重生回來情緒起伏痛哭了一場,更讓人認定她是傷心欲絕了。
她索性便不解釋,左右她也不想偽裝自己的真性情,幾年閱曆所帶來的成熟正好可以當做是這次變故的蛻變。那些人在她眼裏都不重要,也不足為懼,她早就不是當年那個天真無知的小姑娘了,誰都別想輕易讓她吃虧。如今她最在乎的就是奶奶,她要趕快養好身體,好好孝順奶奶,讓奶奶真真正正的頤養天年,其他的一切都不著急。
老婦人姓陶,丈夫早些年就沒了,下頭兩個兒子一個女兒,都已成家生子,按理說她身為家裏的老太太該是享享清福的,偏偏大兒子一家不省心、二兒子又眼高手低,讓她整日有操不完的心。當年被婆婆用孝道壓著把她兩個兒子抱過去養,是她這輩子最後悔的事,等婆婆沒了,她的兩個兒子也已經長歪了。
她唯一真正養大的孩子便是小女兒,誰見了不誇一句秀外慧中?奈何兩個兒子都被婆婆教得重男輕女,對家裏的姑娘沒半點好臉色,以至於小女兒出嫁後每次回來看她都不願多待,兄妹間早就沒什麼情分了。
如今孫輩都已長大,親事又被弄得這般不堪,阮陶氏真是又氣又怒,還好還有個阮玉嬌貼心懂事,讓她多少能欣慰一些。隻是這次的汙糟事卻不能就這麼算了,不然日後豈不是誰都能欺負到阮玉嬌頭上了?她做奶奶的總要替孫女討回公道才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