奇便動了心。以他的老經驗,知道大明是個非常講禮義的國家,用“嚴以律己、寬以待人”來形容也是毫不過分的。明軍因何事來到呂宋,陳貴奇弄不明白,但他想到,如果明軍趕走了西班牙人,那麼勢必要重建當地的政權,他這個過期的縣令是不是就可以重溫輝煌了?
這種念頭在陳貴奇的心裏一旦萌生出來。就變得無法遏止。他馬上派家人去找來舊日的幾名差役,又換上了皺皺巴巴的舊官袍,然後就跑來以地方官的身份與鄧奎他們交涉了。鄧奎最初的客氣,讓陳貴奇堅定了明軍好欺負的觀念,這才給鼻子上臉。越說越是囂張。他沒有想到的是,突然闖進來的一個小年輕居然不按常理出牌,直接就下令把他給吊起來了。
後麵這些,自然是鄧奎、程棟等根據那幾名差役的供述腦補出來的,不過與陳貴奇的真實想法相差無幾。早在鄭和下西洋的時候,大明就執行了一條宣撫懷柔的政策。讓海外各國在感受到大明的善意的同時,還產生了大明迂腐可欺的感覺,陳貴奇有這樣的想法,並不算是什麼例外。
“你們過去都是跟著陳縣令當差役的?”程棟問道。
“是的,是的!”幾名差役點頭不迭。
“那麼,你們對本縣的境況都了解嗎?”程棟又問道。
差役道:“我們對本縣十分熟悉。”
程棟點點頭。道:“好,那我告訴你們,現在本官臨時兼任本縣的縣令,你們這就帶本官去縣城,收回原來的縣衙,召回過去的差役。另外,馬上曉諭各村的村長。說本縣已經歸大明管轄了,隻要大家服從大明的律令,本官必定讓他們過上像大明百姓那樣的富裕生活。”
“可是……”一名差役遲疑道,“大人,縣城裏還有紅夷人。”
“這事交給本將了。”鄧奎大大咧咧地說道,“縣城有多少紅夷人,住在何處,你們都給本將說明白,本將這就派人去把他們的腦袋砍下來。”
“是是是……小人馬上就給大將軍說明白。”差役們被鄧奎的大話嚇住了,趕緊答應。
幾名差役被帶出去。自有斟輿營的下層軍官去向他們了解本地西班牙人的駐防情況。鄧奎扭頭對程棟笑道:“邦治,你真的要在此處當縣令?你姐夫怎麼舍得讓你屈尊當個小小的縣令呢?”
程棟矜持地一笑,道:“鄧將軍笑話了,不過,蘇總兵和李副都的意思。的確不是讓程棟在此處當個縣令。棟還想向鄧將軍借幾個得力之人,以便分派到周邊各縣去任縣令一職。至於棟自己嘛,李副都說了,如果差事辦得好,他保舉棟當呂宋島的副總督。”
鄧奎笑道:“哈哈哈哈,鄧某早就看出來了,邦治不是籠中之物,這個副總督,我看邦治是當定了。沒啥說的,隻要邦治開口,鄧某要人給人,要錢……鄧某幫你搶去。”
“多謝鄧將軍。”程棟向鄧奎道了謝,先告辭出去了。
“鄧參將,我看這程邦治,比過去可懂事多了。”一直在旁邊沒有說話的張雲龍小聲地向鄧奎嘀咕道。
鄧奎道:“雲龍何出此言?”
張雲龍道:“原來這小子酸不可聞,張口閉口都是聖賢文章,像這種把番邦縣令吊起來示眾的事情,慢說他做不出來,就算是看見了,隻怕也要唧唧歪歪地說半天,說不定還要因為這件事把咱們總兵給參了。現在可好,他自己做得比咱們這些丘八還狠。”
鄧奎道:“原來你是說這事。這小子到縣裏去當了兩年知縣,多少知道了一些民間疾苦,自然就不再抱著過去那套東西了。你看咱們李先生,那學問不是比這毛孩子強得多,也沒見李先生如何泛酸味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