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人也不著急,偷得浮生一日閑,異國他鄉不避嫌,牽著手走在街道上。
“我在想要不要在家裏也製定以下三大規則,讓你提前適應一下機器人的生活。”顧寒思考了一下,覺得這樣也不錯。
“我想機器人做的我大部分都做了,並且還是全自動不用充能。”陳述難得學會打趣,“我會做飯,會洗衣,會擦地板,寫的一手瘦金體,會陪主人一起玩拚圖,還會偶爾陪|床,雖然次數很少總是很忙不過也很滿足了。”
他停在一處,一本正經的數著自己的優點,路燈亮了,華燈初上,顧寒不覺繁華,隻覺得這條路沒有盡頭多好。
陳述好不容易數完自己的優點的一半,覺得自己的手指不夠用,伸開手掌把顧寒的手從口袋裏撈出來,加上了顧寒的手指,終於在四隻手掌用完之前把優點數完了,眉眼溫柔,嘴角含著笑意,“所以你根本不用製定三大規則,因為我自己給自己訂下了規則。”
因為曾經錯過,所以十分珍惜。
天體運行定律,有行星圍繞中央恒星的,有雙子星相互繞著旋轉的,但無論是哪一種,都需要吸引和平衡。人的愛情也是如此,吸引讓他們彼此走近,而平衡讓他們以一種溫和又不過火的方式,走下去。
顧寒不知道該說什麼,所幸不再說話,牽著陳述的手指,繼續往前走。他覺得無論前方會有什麼,都放不下了。
“你都這麼說了,我覺得身為主人也應該給你一些甜頭。”顧寒的聲音從風中傳來,“說吧,你想要什麼?”
陳述緊走了兩步,從一前一後變成了並肩,從顧寒牽著他到兩人十指交纏,他附在顧寒耳邊說了些什麼,換成了顧寒耳朵變紅,陳述笑,整理了一下顧寒的圍巾,把那有些紅著的耳朵捂上,有沒有人,都不會給旁人看到。
“雖然你要求很過分,不過我勉為其難的答應。”顧寒聲音中帶著笑意,“隻此一次,下不為例。”
上了心,有了愛,自然就放不下了。愛情男女,飲食男女,男男女女,事業順風順水,心流浪的久了也想要歸宿,如果那麼巧一個人正好在你身旁,為什麼非要拒絕呢?
路燈將他們的身影拉長,聲音也漸行漸遠。
***
談判陸陸續續修訂,合同簽好之後已經是兩周後了。
兩人搭飛機趕回C國,參加簡笙的葬禮。
龍族的票房最終定格在二十億上,C國電影的一個裏程碑,然而卻像是諷刺,一個人生前沒有加諸的榮耀在死後來了,姍姍來遲。
簡笙的葬禮上,林嘉帶著一副黑框眼鏡,有人來了他也不做理會,隻是靜靜的站在那裏一動不動,好半天才從口袋裏掏出一方手帕,摘下來眼鏡仔細的擦拭,低著頭,很認真。
再帶上眼鏡,又是那張看起來永遠不會老一樣的娃娃臉,井井有條的打理著一切,仿佛剛才那個呆著的人並不是真實存在一般。
這個圈子就是一個帶著麵具的圈子,鎂光燈前人們的笑和哭都有著特定的角度,每一句話都可能被人抓去當成小把柄,然後被掐的風生水起,哪怕當事人本意並不如此,但是,誰管呢?
死者為大,林嘉通知了簡笙身前的好友,那些人無論檔期多滿,都抽出時間夠來吊唁,生前總是覺得會有時間聚在一起,但這種想法一旦建立起來,拖著拖著,到了最後都聚不起來——或者死亡是終結,讓他們終於有時間湊到了一起。
簡笙的私人律師宣布了簡笙的遺囑,生前所有名下的資產全歸林嘉所有,包括不動產,股票,債券,龍族電影盈利分成,共計三個億。
簡笙生前是個孤兒,在孤兒院長大,後來被收養,養父唐棣也已經死了二十年了,林嘉作為伴侶陪他到了最後,雖然在C國國外婚姻不被承認,但遺囑作為當事人在神智清醒下建立,遺囑生效,具有法律效應。
網絡上炒的很熱,點蠟黨,轉發黨,紀念簡笙這個人以及他所有的作品,呼喊著“不要走”,“我們想你,你快回來”,“你還沒有完成心願,怎麼能走?”
生活的戲劇性遠超過小說和電視劇,過了兩天,陰謀論者浮出水麵,言論間不乏各種推測,仿佛自己瞬間成了福爾摩斯·真相帝。
有質疑說為什麼簡笙的身體會這麼急轉而下,一定是有人在下很大一盤棋。
有人說這是假的吧,不是以前三番五次都說誰誰誰死了後來發現沒死嗎?
炒作吧。
有拿死人炒作的嗎?炒你all^family啊?能給死者尊重嗎?
有人說遺產那麼一大筆,之前病情又沒有風聲,誰知道這病是真的假的雲雲,豪門的世界你不懂,水深的很。
說話間衣服高冷語氣,好像自己什麼都懂,可以透過現象看本質,有著對萬事萬物保持警惕的防禦型世界觀。
千言萬語化成一句話:貴圈真亂。
話語對象,隱隱指向了遺囑的最大受益人,簡笙生前的伴侶,林嘉。
顧寒偶爾會逛一逛一些網頁,每逢看到這樣的帖子都忍不住胸悶,點叉關掉,走到陽台想要抽煙,又遏製住這個想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