纖細卻又蕭瑟無比,瞬間有種感覺,往日活潑的少年似乎曾經曆過春華秋實嚐透世情冷暖,看慣紅塵無常,煢煢孑然,站在此處,孤寂了上百年。心頭莫明一顫,忙罵自己胡思亂想。
明明他身邊有那麽多的人,明明他是個……
歎了口氣,卻是無論如何也走不過去,不想,也不忍心打擾到他。
因為亮今日有些事,所以他要明天才上島,光便和佐為去探訪虎次郎,雖然知道這裏隻是屬於他的墓,不論人抑或魂都不在此,到底是個象徵,心裏一處寧靜地。
當年每次過來,心情都是黯然與悲傷,是失落是絕望後的無可奈何,如今經曆三世於塵世也沉浮近四十多載,大慟大悲大喜大傷都嚐過,故而心情經過一夜的收拾已經好了很多,站了會,隻是輕輕用帕子拭了拭墓碑上的輕塵。
而後,遞上一束黃菊花,既是祭人,也是佐為說過虎次郎喜好黃菊花的緣故。
開口,“虎次郎,我與佐為一起看你來了,如今,我們在一起,你放心吧。”佐為難得雙腳落地,靜靜的看著沉厚的墓碑,斂眸,出了神,或許在想往事,也或許什麽也沒想,良久,輕道,‘虎次郎,我來見你了。’
兩人同時靜默,此時此刻,任何言語都是多餘的。
不知沉默了多久,最後還是佐為輕輕拍了拍光的肩,‘我們回去吧。’先一步飄在前方,頭不曾回,光點點頭,恭敬的鞠了躬,灑了水,才離開。
順著走道拐下山坡,光走入旁邊的一座小廟宇內,那裏陳設了虎次郎當年曾用過的一副棋盤,還有不少棋局手稿,至今都是文物,但對佐為而言卻是珍貴的回憶,便想與他同去看看,也算是一種懷念。
才入廟門,就看到一個五十多的老人正與個胖子不知爭論什麽,止步,想遲些再過來,這時那個老人看到有人來了,忙伸手把那個胖子微微一推,“不行不行,說什麽都不行,本因坊大人的棋盤怎麽隨便讓人動呢。”
那胖子蹌蹌退後,尤大聲嚷嚷,“我可是個有名的棋士,我怎麽不懂得珍惜棋盤呢,隻是看看而已,又沒什麽。”
這聲音——光愣了愣,好熟悉啊,忽想起一人,頓時有些頭痛,難道是?
那人恰時轉過頭來,也瞧見光,小跑過來,一把拽住光,得意洋洋,“小朋友,你快說認識我嗎?我可是大名鼎鼎的棋士倉田,未來的五冠王!”
光一笑,倉田先生還真是和記憶中一樣直爽又直接,朝疑惑的廟主點點頭,“這位的確是倉田老師,我也是個棋士,他應該沒有惡意的,隻是欣賞本因坊而已。”
本來以光的年紀而論,這番話說得略顯老成,但他話裏透出的意思頓時讓兩人大感訝異,倉田原本是隨手拉過一人的,現在卻聽到他說自己也是棋士,立即轉過頭來打量著,一合扇子,敲了敲光的頭,“對了,你就是那個與塔矢大師進行新初段的棋士,我記得你,怎樣,要不要我簽名?”
簽名——光嘴角抽抽,果然沒變。
廟主瞅瞅他們,依舊眼一瞥,“這又怎樣?反正我不能隨便把本因坊大人的棋盤拿出來!”
光搖搖頭,欲擺脫拉住他的手,“咳咳,我該走了,你們——慢慢討論吧。”他幹嘛多嘴卷入這樣的是非中。
不料倉田又是一把扯了他過去,“你不要我簽名,啊啊,你是不是看不起我啊,我告訴你,我可是日後的五冠王,今後你一定會後悔的。”
“……”我知道倉田先生你日後在圍棋上是有番成就,可是,你就不能改改見人就要簽名的癖好嗎?光嘴角再度抽抽,還不及回話,倉田扇子又是一扇敲他的頭,“看來你是不知道我的厲害了,反正你也是棋士,就與我對局一次,廟主,你這裏應該還有其他棋盤吧,我不要你拿本因坊的那套啦,你隨便拿套給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