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翻到這頁雜誌廣告的時候,偷偷的剪了下來,放在筆袋裏。
阿燦家也不富裕,一頓五塊的飯錢,他卻總是隻吃三塊五,勻一塊五給我買盒牛奶或者其他零食。
買這水晶的錢,也不知怎麼湊出來的。
良平家裏一定很富有,估計稍微掃一眼阿燦的穿著,就知道他的消費水平,所以摔在地上的水晶意味著什麼,他應該清楚,所以才會抱歉的問我,是不是多此一舉了。
我搖頭,說沒事。
“是因為他,所以沒來花田裏嗎?”他猶豫了一番,又問。
我搖頭:“不是,我惹上了件麻煩事。”
“不嚴重吧?”良平語氣,不重不輕,不快不慢,拿捏得恰到好處,讓人猜不出他到底是順口禮貌的過問,還是真心實意的擔心。
“很抱歉今天失約了。但如果你還願意來田裏作畫,我可以繼續當你的模特。”我想,如果要嫁給那個中年人,兩邊商談也要一段時間。
在最後這段自由且不肮髒的時間的,做做自己想做的事,不算過分吧?
良平思忖了一下,很甚重的和我說:“我畫慣了景,一直不太擅長畫人。導師才逼著我下月底,一定交二十張有人物的寫生。我畫人畫得很慢,四開的紙也要一整個白天的時間,所以做我的模特會特別辛苦一點。但我可以加小時費……”
“沒關係,你慢慢畫好了。明天早上九點,老地方見。”
我就喜歡慢慢的,一心隻願這些時光,越慢越好。
第二日,我乖乖吃了早飯。爸爸媽媽訝異地望著乖順如常的我,以為是阿燦勸說的結果,安心了不少。
所以,我得以出了家門,如約而至的到了花田裏,靜靜等著良平來。
我定格出自己最喜歡的姿態,耐心的等他一筆一筆的描摹,將我人生中最後的美好時光,盡量留綻在他的畫布上。
日子一天一天的過去,飛快得像是三秒一幀的幻燈片,迅速在我眼前劃過。
我變得異常話多起來,同說了很多不著邊際的事,譬如遠大的理想。
我說,以前本沒有理想的,現在卻突然有了。
想勤工儉學讀個好大學,再正兒八經的談個戀愛,然後安安穩穩的結個婚,買一塊屬於自己的花田,成片成片的,都要種上勿忘我。
他說:“你的目標不難啊,為什麼要用遠大來形容?”
我定定的看了他良久,心中忽然有種衝動自心而出,沸騰了血液,迅速蔓延至四肢百骸,每個部位都有種顫抖趨勢。
我想,我對良平一直抱有好感,恐怕已不至於敢好感那麼簡單了。
我想告訴他,我喜歡他,喜歡他時而慵懶,時而專注的眼神,永遠是如此的蠱惑人心。
喜歡他眼裏的世界,筆下的世界,永遠是那麼絢爛有力。
我真的想在出賣自己的肉體之前,將所有的心意都完完整整的告訴他。
我每天都告訴自己,明天就坦白,無論他如何回應。
可明日複明日,待到有一天,他畫完收工,我正欲脫口而出時,忽然花田裏簌簌作響,圍過來很多壯漢。
在翻到這頁雜誌廣告的時候,偷偷的剪了下來,放在筆袋裏。
阿燦家也不富裕,一頓五塊的飯錢,他卻總是隻吃三塊五,勻一塊五給我買盒牛奶或者其他零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