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咬著牙,緊緊握著手裏的杯盞,卻又很想聽下去。
她看了我一眼,又轉頭看著窗外,說:“你好刻板啊,太無趣了。異國戀本來就是很辛苦的一件事,你又何必一板一眼的?他是個男人,而且是個畫家,浪漫你懂嗎?”
我愣了,有些咋舌。
“激情你懂嗎?我一看你就不懂。甚至你連良平的畫想表達什麼,都無法體會。愛情跟畫畫一樣,是很看心情的事情。今天我高興畫就畫,想畫大海畫大海,想畫高山畫高山。勉強出來的畫作沒有靈魂,就像他跟你一樣。”
我和他在一起,像沒有靈魂的畫?
像一個烙紅的手掌狠狠甩在我臉上,我頓時覺悟,卻又惱怒不已。
“什麼爛漫激情能撐得過四年,啊?”我喉頭不爭氣的哽咽了一下:“你倒是回答我,什麼激情和浪漫能持續不退?如果是因為你更加有趣,他才選擇和你在一起,那你應該想想,再過四年,你的有趣會變得多麼無趣!”
她嗤之以鼻的笑著,卻變得無話可說,把頭倔強的扭到一邊。
這時,咖啡廳裏的人都轉頭看著我們。
我很想趁勝追擊,再對她劈頭蓋臉的一頓訓,結果手機響了,鈴聲是我為良平單獨設的音樂。
有點不可思議,我和陳雨玫都掃了手機屏幕一眼。
她又把頭扭到一邊,趁我還沒有做出勝利者姿態的時候。
我穩了穩情緒,過了兩秒才把接了起來,緊緊的按在耳邊,生怕聲音漏了出去。
“葉婉……”他輕輕的叫了我一聲,聲音一如既往的溫柔。
這間灰暗的咖啡館裏,瞬間明亮起來,到處都在發光。
然而,我還是按捺住心裏那些卑微的期望,聲音很冷,“找我有事嗎?”
“你和雨玫在一起嗎?”
周圍是如此安靜,以至於良平的聲音不大,卻還是被陳雨玫聽到了。
雨玫……叫得多好聽啊!
我和他在一起這麼多年,他現在都隻叫我一聲葉婉,卻一口一個雨玫的喚她。
他這一聲稱謂,讓我腦海裏思緒全都抽空了,陳雨玫看著我木訥的樣子,又是一笑,笑容裏全都是不屑。
“葉婉?”
又一聲葉婉,我的全名。
陳雨玫幹脆捂著嘴笑了。
憑什麼笑?她破壞了別人小心嗬護的感情,她怎麼還笑得出來?
我端著麵前滾燙的咖啡朝她臉潑了過去。
“不要臉!真他媽的不要臉!”
陳雨玫捂著臉尖叫,所有人嚇得站起來,服務人員趕緊過來把我拉開。
可是越有人拉我,我就越是激動。
“陳雨玫!你不是那麼狂嗎?你再笑啊!”
我吼著,隱隱約約聽見良平憤怒的喊聲從聽筒裏迸發出來。
“葉婉,你冷靜,別傷害她!”
冷靜?無論是陳雨玫挑釁的笑,還是良平護短的責罵,哪一個在情緒的沸點上又加了一次溫。
我無從冷靜,抓起空杯要朝她臉上砸去,被服務員搶了去。
我又幹脆伸腳踹了整張桌子,桌子狠狠倒在她身上,她伸手去擋著,連自己的瑞士腕表都砸的稀爛。
我咬著牙,緊緊握著手裏的杯盞,卻又很想聽下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