嗬嗬,個老虔婆!居然還能說出這樣一番話來!
吳子攸在旁冷笑不止。
但許三娘這幾句話,卻是觸犯了且蘭族的尊嚴,是可忍,孰不可忍!
跪伏於地的歌師和祭司霍地站了起來。
“我族祭禮,上承天道,下堪人倫,蒼天明鑒,日月昭昭!婆子無識,膽敢妖言惑眾,誣我先祖!”祭司疾言厲色,一張臉鐵青。
吳子攸睃了他一眼。
若此人便是那銀麵男,且看他會不會把那春生咒使出來!
許三娘仰天長笑,狀極輕蔑。
“我便誣了又如何?本就是蠻夷之輩,不通禮儀,不知教化!”
民族豈有優劣之分?這話的確過分了。
在場且蘭人俱都忿然作色。
那花白胡須的歌師一臉沉肅,雙足騰地躍起,隨即一掌揮出,勢如破竹,直取許三娘天靈蓋。
歌師一出,便是殺招。許三娘個頭矮小,此一掌下去,必叫她縮到地裏去,再沒有枉口誑舌的機會。
許三娘眼睛看不見,卻是半點不吃虧。隻見她將公孫周往前一推,自己往右側直飛出去,雙手一探,抓住了一人。
卻是黴運大發的吳子攸。
原來吳子攸一心想看祭司會否使出春生咒神功來,可是那人自說了那番話後便縮在一邊,完全沒有動手的意思。
或許,他是因為腹部被小老兒刺了一刀,不好再發功呢?
他正呆怔著,哪知許三娘斜刺裏撲棱一下飛過來,真氣迸發處,便是一塊巨石,撞得他頭暈目眩,陀螺似的轉了幾個圈,這才踉蹌幾步停了下來。
“公子!”
“東家!”
莊嶠長劍出鞘。
“別別別!”吳子攸兩手亂舞,急得大喊,回頭又衝許三娘嘿嘿一笑,“三娘,別來無恙啊!”
“快放開他!”莊嶠怒喝,長劍直指,卻不敢輕舉妄動。
“婆子放手!”夔兀也嗬斥。
許三娘隻當周遭之人都不存在,枯柴似的手爪往吳子攸臉上摸了摸,像哄貓兒似的道:“好小子,虧得老身時時惦記!”
吳子攸渾身寒毛都豎起來了,嘴裏卻道:“那是那是,小子也想您想得緊呢!”
許三娘手爪往下,呼一下掐住了他的喉嚨。
“那再好不過……走吧,帶我進府。”
她並沒有使力,吳子攸也知道她隻是做做樣子,但是他很清楚,一旦被這婆子纏上,要想擺脫,又得使一番腦力了。
他轉轉眼珠,沒說話。
突然橫空一道掌力劈過來,嚇得他立刻大喊:“住手住手!快住手!”
掌風頓收,一人落於身前。
是歌師。
卻說公孫周要避開歌師那一掌本萬分困難,好在歌師反應機敏,堪堪要拍到他時及時收了掌。饒是如此,淩厲的掌風仍將公孫周甩出去老遠來了個嘴啃泥。若非他根骨老練,已然受傷。公孫周也顧不得再丟多大的臉了,一個翻滾爬了起來。
於是歌師回身再擊許三娘。
許三娘沒聽到吳子攸回應她,神色一寒,道:“怎麼,臭小子該不會是誑你三娘吧?”
“豈敢豈敢?吳某人不打誑語!”
說著,吳子攸朝夔兀等人擠了擠眼,有點勉為其難道:“那個……侯爺,三娘她要進府尋她的孩兒,您看,成不?”
夔兀等人雖心內疑惑,也暗中揣測怕不是吳子攸跟這婆子說了什麼,隻如何肯讓她進府去鬧騰,遂怒道:“你這婆子怎生恁不曉事?我府中何來你的孩兒?速速將人放下!”
眾護衛重新拿起刀,全都擁了上來,將他二人圍在垓心。
一時劍拔弩張。
許三娘隻道:“門在哪邊?進去!”
吳子攸無奈,隻得轉向,一邊揮著手道:“讓開!都讓開!那個,侯爺,清者自清,濁者自濁啊……”
莊嶠覷到一個破綻,正要出手,身旁一個護衛已先他呼出一掌。許三娘聽聲辨形,將吳子攸一轉,繼而五指成爪抓向那護衛,生生將那七尺男兒滴溜溜旋了個身,掀翻在地。
許三娘惡狠狠道:“我不過來尋我那孩兒,若有擋道者,必誅之!”
“放肆!”夔兀大怒。
眾人再踏進一步。
吳子攸趕緊又喊:“別動!都別動!相信我,咱們三娘最是良善了,從不濫殺無辜!”咽下一口唾沫,他又道,“是這樣,三娘的孩兒是蒼梅莊的……少莊主。侯爺可見過此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