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失笑:“哦?那麼使君是要我主動上門來請罪囉?我如今已到,你待如何?”
夔兀忙不迭地搖頭,急道:“不不不,姑娘哪是來請罪的呢?姑娘是來立功的,要立一個彪炳後世,令天下人敬仰的大功!”
聽他如此說,一旁的莫仰莎心頭一緊,看向紫蘇的眼裏滿布驚慮。若不是夔兀的一席話,她無論如何不會想到,這樣一個滿臉皺紋的婆子會是“姑娘”,還是葉郎中的女兒。那麼,夔兀賺這姑娘來府……
害了她的爹,害了那麼多鄉親,還讓她來立功?嗬!真真太過荒謬,太過可笑!紫蘇直覺這一身陰氣的妖孽是精神錯亂了。
“你托吳子攸買的藥材是不是用來煉製‘千裏散花’的?目的何在?僅僅是要害我爹嗎?解藥在哪裏?”
“千裏散花?姑娘進來這半日,便了解了這麼多啊!”夔兀目光一動,閃過一絲驚訝,但他很快將那情緒消去了,反微微笑道,“不過也沒甚幹係,姑娘了不了解,了解了多少,對本侯都沒有半分影響。”
他這時的笑很嫵媚,不像個男人,倒像一個風情萬種的妖姬。
“姑娘既然來了,便安生在府中住下,待明日本侯夫人下葬,祭司回去,便是姑娘立功之時了。如此,方不負本侯這一番苦心孤詣。”
夔兀此話一出,莫仰莎再無法作壁上觀,急忙把紫蘇拉到一邊,問她:“姑娘可是春分日生人?今歲芳齡二十?”
紫蘇見她一副著急又擔憂的樣子,不明所以:“是。這又如何?”
“莫仰莎!”夔兀聽見,在地上切齒一吼,眼神毒如蛇蠍。
莫仰莎全不理會他,也不似方才那般怯弱,隻管對紫蘇道:“姑娘聽我說,淨房的牆上有一個葫蘆瓢,中間有機關,隻要一按,便可進入地下密道。此處不宜久留,姑娘快些走吧!”
“莫仰莎!”夔兀再次嘶聲怒吼,“你若再胡言亂語,看我怎麼收拾你!”
紫蘇搡開莫仰莎的手,幾步踏到他頭頂,道:“使君說得沒錯!你給我爹下毒,害死了十多口人,如此殘虐無道,我殺了你,拿你的鮮血去祭奠無辜的亡靈,這的確是功德無量!不,夔兀,你死不足惜!”
言罷,紫蘇拔出了鞋幫子裏的小刀。
她不想再和這妖孽羅唕了!
“不不不!姑娘你錯了!你錯了!”夔兀慌得一迭聲道,“你爹和那些人是獻祭給我祖犎戎的犧牲,也是一樁難得的大功勞,我且蘭族人將萬世敬仰。”
莫仰莎又上來拖住紫蘇的手,嘴裏大喊:“姑娘!”
紫蘇念她懷著身孕,不敢使力推開她,但是她如此阻撓,真的很惱火。
“莫仰莎,我是為報仇來的。夔兀拿毒藥害死了我爹和鎮子上的十多口人,我今日便是拚了一條命也要讓他血債血償!”
莫仰莎抓著她的手隻是搖頭,紅腫的臉上一片痛惜。
“姑娘要報仇,日後有的是時機,但是今晚姑娘必須離開這裏!聽我的,離開這裏!”
言語間,夔兀突然尖聲一道長嘯,狀如夜鳥哀啼。
莫仰莎大驚失色:“他這是在呼喚祭司!姑娘快走!”說著,便去推紫蘇。
紫蘇給她鬧得煩了,一個閃身避開了她。
“祭司來了更好,我正想見見他呢!”
“姑娘!”莫仰莎頓足,滿眼痛色,“事情不是你想的那樣!你若見了祭司,這一輩子就完了!”
“錯!”夔兀躺在地上,一聲長嘯後,臉上笑容綻放,恰似一朵妖冶的地獄之花,“她這一輩子將是無上榮光,永載我且蘭史冊!莫仰莎,你犯了大罪,你和你的孩子就等著受刑吧!”
“你連未出生的孩子都要詛咒,你才是罪不可赦!”
紫蘇舉起小刀,奮力往夔兀胸膛上紮了下去。
殺人償命,天經地義!
此仇不報,更待何時?
然而,就在小刀堪堪逼近夔兀胸膛之時,一股暖風忽而吹拂而至,紫蘇手腕一軟,小刀愣生生偏離角度,“叮”一聲落在地上。
這感覺太熟悉!
是那會春生咒的人來了!速度還真快!
紫蘇不覺笑了起來。
莫仰莎已在失聲驚叫:“春生咒!”衝上來抱住紫蘇,把她往淨房裏推,“祭司來了!姑娘快跑!”
“祭司嗎?我就知道,你果然是會春生咒的!”
紫蘇掙紮,近在咫尺的機會,她怎可放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