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公子——”
紫蘇嘶喊,反身,一塊石頭絆住了她的腳。她往前一撲,膝蓋和手指磕到了石頭的棱線和尖角,頓時襲來疼痛。
一咬牙,她抓起地上的石子兒便奮力擲去!
空中倏來幾聲尖嘯,趕在她的石子兒之前忽忽激射,狀如流火,瞬間撞上殺手的刀刃。
緊接著,幾道人影快如閃電,掠過紫蘇頭頂,飛入彎刀光圈!
紫蘇喘出一口氣,衝上去。
匪徒們殘餘的火把光亮輝映著刀光劍影,兵刃聲響混雜著漫天的血霧,秋江瑟瑟,雨絲寒涼,綿稠的血腥味灌入鼻間,叫人直欲作嘔。
礱灘的石頭上,橫七豎八地躺著十數具屍體,緊接著,這些屍體便發生了一種奇特的變化:頭顱、四肢、軀幹通通融化,就好像他們不是由骨骼支撐,由血肉填充的人體,而是用油泥捏造的泥人。饒是一眾匪徒見慣了腥風血雨,見此情形,也不免心頭發毛。
“這是被下藥了還是種蠱了呀?”
“笨!當然是中蠱了,沒看見有蟲子爬出來嗎?”
“居然有如此神奇之事!”
“天下之大,無奇不有。你整日在家睡大覺,自然不知道。”
“我哪裏在家睡大覺了?”
“笨!這是打比方的說法,並不是說你真的在家睡大覺!”
紫蘇幾步跑過去,恰聽見雲棲和雲飛如此對話。雲飛邊說邊撓頭,雲棲時不時在他頭上敲一記。
高濬被莊嶠扶著,白色的中衣上一片血汙。
“公子受傷了?”
紫蘇心裏突突直跳,急忙伸手去查看。
高濬咧嘴笑:“沒有,是他們的血。”
紫蘇扣上他的脈,卻是一愣。
“我真沒受傷。”高濬忙又聲明,“我正跑著呢,一把彎刀差點砍到我,很險,隻差三寸,得虧他們及時趕來。”
“不,”紫蘇搖頭,“公子自己沒發覺嗎?你體內的真氣好像多了一些了。”
“不是你給我吃了那雪山冰魄草嗎?”
“不是,雪山冰魄草的藥效沒那麼強勁。公子是吃了別的什麼吧?”
高濬一默,然後猛一拍大腿:“啊呀!是徐郎中硬逼我吃了一顆藥丸。可是,不是祛除七星棉籽油的解藥嗎?”
紫蘇搖頭笑:“不是呢!七星棉籽油……”她眨眨眼,有點神秘的樣子,“過一陣子我給公子解。”
原來如此!高濬一聲喟歎。
再細看她,他的目光突然一寒,“你才是受傷了?”
她左臂上一路血痕,火光下甚是紮眼。
“無礙。”紫蘇笑笑,“我有藥的。”她的左臂的確被劃了一刀,隻是那時不覺疼痛,此時鬆懈下來,那疼痛便鑽了心去。
“怎能無礙?”高濬拉過她的手來,見指節上都是磕破的皮和滲出的血,混著砂石碎屑,他頓時便心裏疼得什麼似的,“是我推你出去的時候磕到了嗎?”
“不是。”紫蘇笑道,“對了,多謝公子那一推。”
高濬心裏登時除了疼,還有悶,往下又見她兩個膝頭上也有血滲出,想也不想的,便蹲下去挽她的褲管。
紫蘇急忙躲,“隻是被石頭磕到了,無礙的……”她窘迫得不得了。
高濬猛然頓住手,抬頭看去,莊嶠轉過了身去,雲翼和雲飛雲棲還在看且蘭殺手被解憂血蠱融化。
他站起身來,臉色有些不自然。
“那我們快回船上去擦藥吧。”
“嗯。”
紫蘇轉過身去,高濬目光又一沉,飛速掃一眼莊嶠幾人,把纏在她頭上的外衣解了下來。
“你後麵是受傷了還是……”
紫蘇唰地紅了臉,推開他的手,自己忙忙地把那件外衣套上腰,變作一截古怪的裙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