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上次那種不一樣,這次我加了一味藥,聞多了你會昏迷。”
高濬一僵,他記不得以前那草汁是個什麼味兒……
“以前是銀針小刀,現下變成了毒藥,你就這麼防著我?”
“我要去查驗世子妃的親兵是否中了毒,公子也該上路了。”
高濬一怒,索性在那脖頸上狠狠啃咬了一嘴,這才放開她,冷冷道:“昏迷算什麼?便是見血封喉,隻要是你給的,小爺照樣甘之如飴!”
紫蘇自然沒有塗抹什麼令人昏迷的藥,她隻是真不習慣在大庭廣眾之下被他摟抱,盡管她確乎已動了心。也是因著這點心動,她才沒像他們相識之初那樣一針下去讓他動彈不得。
被他咬到的那一塊很痛,但她一向忍功超強——就當他是狗好了!
高濬黑著臉,拂袖而去。
她目送他上馬,馬兒在人潮中不好放開蹄子飛跑,但他的背影卻是那般激憤而果絕。
她歎息一聲,揉了揉被咬的那塊肌膚,跑去莊嶠麵前。
“莊嶠,你跟著公子去。”
莊嶠掠她一眼。
紫蘇頓悟,她不是他的主子,沒資格命令他呢……
“我知道你的意思,可是相比我在這裏有這麼多人護衛,你家公子此去的風險大得多。”
莊嶠淡淡開口:“您不該惹公子生氣。”
“……”
紫蘇扶額,望著他冷峻的臉,她突然想起了那個撲在他懷裏痛哭的“郡主”,自從她走後,他這張臉似乎越發冷得像石頭了。
猶豫了再猶豫,她還是壓下了那股想要和他說說郡主的衝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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那三百娘子軍把縣衙變成了營房,縣令的家眷已北上,這裏便是她們的天下。
縣衙後院的後麵本是一塊雜草叢生的荒地,紫蘇和徐郎中跟隨李巽到時,女將們正在拔草,大約是要把這片地變成一處校場。
她們便幹活邊唱歌:
批鐵甲,挎長刀,嗨喲!征戰四方啊路漫長。同敵愾,共死生,嗨喲!征戰四方啊心不怠。踏關山,逐胡虜,嗨喲!征戰四方啊勇無畏。②
歌聲嘹亮,氣勢充沛,令人不由襟懷激蕩。
李巽踩著歌曲節律,去到一位紅袍女將身前,畢恭畢敬地和她說了幾句話,那女將便捏著鋤頭,步伐矯健地行了過來。
紫蘇瞧她,肌膚白皙,眉眼秀雅,於嫵媚中別有一番颯爽英姿。
“此乃世子妃座下林副將。”李巽簡略介紹了一下。
紫蘇和徐郎中趕忙行禮。
這林副將許是久經沙場的緣故,雖則姿容如杏,卻也和世子妃一樣有一雙直擊人心的眸子,她把紫蘇上下一打量,道:“我看你不像個男子,是個女嬌娥吧?”
難得她還用了詢問的語氣,紫蘇微微一笑:“林將軍好眼力。”
林副將輕輕哼了一聲,紫蘇懂她的意思,無非是說她這張臉任是抹得再黑也缺了男子的淩厲陽剛之氣。
“我這裏有軍醫,她說無人感染傷寒。”林副將說話直接,眼神裏的意思也極是顯豁——我知你是大將軍和娥英將軍信重的人,故而才來和你說這話,不然,我理你是誰!
好一個傲慢的女將!
紫蘇腹誹,正要和她打個商量,徐郎中卻不耐煩了,吹胡子瞪眼道:“軍醫是哪個?你叫她過來!”
林副將的眼神一刹變得寒氣嗖嗖,似乎便要發作,但興許是徐郎中蒼老的麵容令她終是忍了住,她側過身去,朝右邊一聲喊:“殷小玉,過來!”
須臾,便見一堆女將裏跑出一個圓臉大眼的女子來,微彎著腰,雙手交握置於身前,甚是拘謹的樣子。
“林將軍,李將軍。”此女按軍禮見過李巽和林副將,便粉頸低垂,隻看著腳下的泥地了。
“這裏是兩位大夫,你來告與他們軍中是否出現傷寒之疾。”林副將大約是北地人,一口官話字正腔圓,且與南國人不同,她把醫士叫做“大夫”。
“是。”殷小玉柔柔道,“自聽聞姚州軍裏出了傷寒,小女子便不敢有所怠惰,一日三次予眾將士把脈,至今未發現我軍有感染此病者。”
她說此話時,徐郎中便負起雙手圍著她轉,待她款款道完,他已回轉到了她身前。
驀地,但見徐郎中手去如電,在殷小玉臉上一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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①語出唐代張九齡《折楊柳》
②根據東漢軍歌《馬踏燕然》改編
作者君無才、厚臉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