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紫蘇扭頭不理他。
待得最後一輪行針完畢,線香恰好燃盡,紫蘇收針下了床榻去。
“你再歇會兒,我去煉藥房看看。”
床榻上的人沒動靜,紫蘇放好金針直起身來,手腕卻立即被他握住,“哎……”一聲驚呼,她人已經撲到高濬身上,緊接著身子一輕,一番天旋地轉,待得動蕩停歇,她抬眼一看:她被他壓在身下,頭上是他如夜空繁星閃爍的瞳眸,背後是溫暖的床榻,她的手在他胸口!
“做什麼?”
“取暖。”
高濬忽而起身,紫蘇急忙跟著動,腿卻被他分了開,他坐在其間,兩邊手臂壓著,扒了她腳上的鞋。
紫蘇推他推不動,抽腿腿又動不了,隻恨得拿拳頭捶。
“我要去煉藥房!”
“放手啦!不然我……”
紫蘇猛然想起衣袖上別著的銀針,對此人,隻有那招最管用。不,不用銀針也行的,她可以……
她直起一根纖纖玉指,堪堪將要戳到他後頸窩處,腰間卻又一緊,高濬複又如一座山似的壓了過來。
“焐暖和再走,嗯?”男人眸底含笑,語調輕揚,怎麼看怎麼聽都是不懷好意!
視線又忽地一暗,是他抓了被子,把兩人密密地裹在裏麵!
這從頭到腳不留縫隙貼在一塊兒的姿勢比之前的擁抱還要親密,何況還是在床榻之上,紫蘇再要如何鎮定也強裝不起來了。
心裏像是有鼓點在咚咚咚地敲,本是冰冷的臉唰地充了血。
身子倏地滾了一圈,高濬在外,她在裏,兩人麵對麵躺著,他捉了她的手往他胸前衣襟裏揣,許是她的手著實冰冷,激得他一陣顫栗,繼而低低笑道,“你看,這麼冷,像坨冰塊似的,這叫我如何不心疼?不,我心都疼死了!”
男人的胸膛火熱似鐵,紫蘇卻哪有心思去體會,她是氣惱已極。
“高濬!”他的名字脫口而出,卻叫她一愣。
那人笑如低徊的風,低下頭來,和她額頭相碰,鼻尖相觸,呼吸交纏,低低柔柔道:“換一個,我不喜歡連名帶姓的。”這般說著,攬在紫蘇腰間的手也沒放空,隻一拉一抽,巧勁一施,纏住她纖腰的腰封便褪了去,“啪”一聲被他丟去了床尾。
“我給你打造的刀,可不是叫你用在我身上的。”
紫蘇眼眸裏如射出刀片般,寒颼颼的,隻恨不能紮得他僵了嘴臉去:“對你,我毋需用刀。”言罷,她便把手摸到了他胸前一處穴位去。
高濬斂了笑,搖頭一歎:“可見你並非心悅我。你若心悅我,哪會做這般謀殺親夫之事?”
紫蘇的手僵在那處,有心想說你是我哪門子的“親夫”,可若真和他辯駁起來,隻怕這兩字在他嘴裏更要翻出花來。
“你就不能正經些?”
“我哪裏不正經了?嗯?”
“你這副樣子就極不正經!”
“是嗎?”鼻孔裏都是她的香,她柔軟的身子緊貼著他的堅硬,被窩內的氣溫逐漸升高,高濬實不必再把持,嘴唇自她額頭一一啄摩下去,同時一本正經道,“世人都說我貌比潘安,才高宋玉,有陶朱、漪頓之富,此話固然流於浮誇不可信;但隻說天地良心,我的的確確乃敬奉神名、遵規守法、從未有作奸犯科之良民。蘇蘇此話當真折煞我也!想我以誠為本,童叟無欺,上對得起朗朗乾坤,下對得起黎民百姓,左對得起宗族高堂,右……”
“打住!”紫蘇瞠目怒視,眼睛便被他的嘴唇貼合了。
她就說不能和這人鬥嘴皮子功夫的。
“好,我不說了。”高濬喃喃,嘴唇印上了她柔嫩的臉蛋。
紫蘇偏頭要躲,後頸窩立時被一隻大手固定住,然後,隨著一團火在她兩瓣唇上燃起,灼燒,她整片大腦便陷入了徹底的混沌。
窗外已是黃昏,冬雨仍在悄無聲息地下著,卻似乎在猛然間被那團火將浸膚的寒冷燃燒殆盡,轉而染上了春的纏綿和柔暖,春雨淅瀝,春芽蔓生,一樹一樹的花打開了密閉的花瓣,在春風中搖曳,散下撲天蓋地的芬芳。
風柔,窗靜,一室暖香。
“還冷嗎?”高濬擁住她,那暖香沁人心脾,甜入骨髓,令他沉醉。
紫蘇猛地醒轉,將他推開,嘩一下掀了被子,隻在瞥見他那草原深處孤峰獨起時又嘩一下將被子扔他身上。
然後,她頂著一張大紅臉,落荒而逃。
高濬看著她離去,仿佛一縷芳蹤,片刻不見,隻餘暗香,他便在那香氛裏舔了舔嘴唇,仿佛無上甘美的滋味,品之不足,回味無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