且不說許三娘、阿娜依,單是突然降臨的鐵麵人,她曉得白澤極有可能就在附近,或者在那神殿裏,卻萬萬不曾料到,他,就在身後!
她拔步追了上去。可是跑了幾步她又停了下來,回頭,她看見高湜、林嫣兒、雲翼和莊嶠都被鐵麵人團團圍住,公孫周獨立奮戰兩個鐵麵人,謝玉清倒在地上,許三娘和令狐雲霄纏作一處。
她回過身去,繼續去追。
仿佛在等著她似的,白澤走得並不很快,但無論紫蘇如何加緊腳步,兩人之間總是隔了兩臂之距。
體力透支已至極限,右手尚未恢複,紫蘇鼓起一股勁,左手小刀向白澤的背擲去。
然而,這次不是偷襲,白澤也早有準備,衣袖隻一拂,兩把小刀落進草叢裏。
紫蘇撿起了刀。
不能再無謂消耗體力,她隻有緊緊跟隨。
河邊有一麵突出於河麵的懸崖,約高九尺,寬一尺,懸崖下是一道堤坎,河水從那堤坎轟隆隆滾下。
白澤攜著高濬上了那懸崖,然後靜靜看著紫蘇走近。
“放下他!”紫蘇喝叱。
“我自然是要放下他的。”白澤神情淡薄,“不過,得要你跟我走。”
此言一出,高濬的眼眸一動——他絕不要紫蘇跟著這人走!
“還需要我助你練功嗎?”紫蘇冷笑,“我已經過了二十歲了。”
白澤隻道:“把你的刀,你袖子上的銀針,所有能傷人的器具通統扔掉,然後跟我走。你若不答應,我便扔他下去。”
高濬眼眸大動——你不能答應!不能答應!
“你真卑鄙!”紫蘇道。
“我本卑鄙,你又不是不知?”
河風吹拂起紫蘇的鬢發,她渾身濕透,在陽光照耀下,卻感覺絲絲涼意。
高濬的眼珠似要突出來——你絕不能答應!絕不能!絕不能!
“我給你時間考慮,但不能太久。太久了,被人發覺了,他還是一個字——死。”白澤的神情極淡,話說得極溫和。這是他一貫的特色。
“好。”
紫蘇敞開外衣,解下腰封,再將手裏的兩把刀插 進皮套。如此,七把小刀完整無缺。
她將腰封放在腳邊,然後展開兩手,道:“我如今已不用銀針了,不信你可以查看。”
白澤看了她兩眼,然後將高濬一推。
紫蘇急忙跨前兩步去接,哪知白澤這一推的力道極猛,高濬與她擦肩而過,臉部朝裏落在一棵柏樹腳。
“我隻答應了放他,沒答應你可以碰他。”白澤道。
“那我可以和他說句話嗎?”
“不能。”
“哦。”
此時兩人間的距離不過三四步,白澤伸手便能將紫蘇撈住。
紫蘇突然將頭上幅巾一拔,悶頭朝白澤撞去!
白澤眼睜睜看著她一頭烏發毫無預警地在眼前垂落,再劃出一道黑線,眼皮跟著一跳——他就知道,她又在耍花招了。
他伸出手去。
可是她竟然那般敏捷,電光石火間,白澤眼前還是她如瀑墨發,手剛搭上她雙肩,下腹便狠狠一痛!
正是她去年刺他的位置!
痛不可當,白澤抓住了她的胳膊。
趴在地上的高濬聽到“啪”一聲巨響,腦中一根弦倏地斷了……
天地間一片深不見底的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