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人姓甚名誰?”
“他不讓我知道。”紫蘇搖頭,突然抬起頭來盯著高濬的眼,她想看看,他是否認識這個人,“他帶著麵具。他也給了我一張麵具,叫我做他的小廝。他喜歡穿紅衣裳。”
高濬的臉唰地變了。
噌一下站起來,他拉起紫蘇就走。
“你認識他?”
這結果令紫蘇有一種隱秘的歡喜。
高濬不答,拉開門,將紫蘇往懷裏一拉。紫蘇隻覺腰裏一緊,人便飛上了屋頂。
落下地來,定睛一看,紫蘇心裏一聲喵嗚:呃,這不是那彈琴姑娘的小院嗎?
“高濯,出來!”高濬放聲大喊,“出來!不出來老子一把火燒了你這破屋!”
紫蘇搓搓手,不意他這麼憤怒。不過這憤怒太好理解了,那人名喚高濯,不就是他的某個兄長嗎?
他竟然姓高名濯,嗬嗬!
小院裏光線朦朧,那小樓樓腳亮著燈籠,樓上有一窗暖黃。那人顯然是在那姑娘的屋裏了,不定還在哄著佳人呢!
俄而,一盞燈籠晃悠悠靠近,卻是那老嫗。
“公、公子……”老嫗顫顫巍巍,顯是被嚇到了。
“走開,歇你的覺去!”高濬揮手趕人,衝去那小樓,“怎麼,不敢出來嗎?”
才將至樓梯,那人踩著梯步下來了。
紫蘇的眼一定:
他終於揭了他那張麵具,一張俊逸非凡的臉,可以說是紫蘇見過的幾位兄弟中與高濬最為相似者;眼睛細長,眼尾上挑,是與高濬最大的不同處。
“我怎麼不敢出來了?”他意態閑閑,還沒看見紫蘇,“這半夜三更的,小五不在家睡覺,跑哥哥這裏來做什麼?”
話音未落,高濬已如猛虎一般撲了上去。
“小五,你幹……”高濯根本沒想到他會來這一招,閃身一躲沒躲開,肚子上吃了一拳。
高濬沒空和他囉嗦,雙拳如鐵錘,可著勁地往他身上招呼。
“你瘋了不成?”高濯不斷閃避,可到底還是遭了幾下,沒奈何,隻得外樓外退。
高濬飛起一拳,將他拍出門廊。
“別以為你是我弟弟我就……”高濯一拳勾起準備反擊,卻又立時打住。
他看見了俏生生站在一旁的女郎中。
他收了拳頭,任由高濬劈劈啪啪將他打得坐在地上。
“看見了嗎?”高濬踢他一腳,將紫蘇一指,這才開了口,“她是誰?啊?”
高濯居然一笑,道:“小五也用過哥哥的人不是嗎?我沒別的意思,不過是拿你的人來用一用,況且我又不是無緣無故地用。我可是把她從水裏救出來的,不然,你哪還能再見她?”
聽聞此言,紫蘇整個人都不好了。原來他根本就知道她是誰的,可他還是那麼做了;不過,他救了她也是事實啊,她跟了他一年也是事實啊!
“你還有理了?你那些人能跟她比?”高濬氣得又是一腳一巴掌,“你能體會我眼睜睜看見她落水卻又無能為力的心情嗎?你曉得我找了她多久嗎?我連死的心都有了,你還敢和我開這種玩笑!你還敢說‘用’這個字!我打死你!”
高濯抱著頭,一根手指指向天:“我對天發誓,對她絕無冒犯之處!我也沒傷她一根毫毛!”再偷眼望紫蘇,“好姑娘,你說句話啊!這一年,你是不是隻給我做過兩餐飯,看過幾個朋友的病,其餘什麼都沒做?一應費用都是我出的,治病的診金你也拿了,對不對?”
“你還敢說!”高濬捏起拳頭,這次卻不打了——打夠了。
紫蘇瞅著他們兩個,突然“撲哧”一聲笑起來。這高濯著實可惡,可是一將他戴上那張麵具就高高在上的冷酷樣和眼前的這副自覺挨打的乖乖模樣,她就覺著好笑。
那兩人聽她這一聲笑,都是一靜。
然後高濯道:“葉姑娘,好姑娘,我真真的真真的隻是開個玩笑!你和小五若不信,叫雷劈死我,叫大風刮死我,叫雨點砸死我!”
紫蘇忍住笑,板起臉:“可見還是廢話!”
“聽見沒?”高濬再起一巴掌削去,“一點都沒有當哥哥的樣!虧我還到處給你傳遞這樣那樣的消息,你就是隻白眼狼,忘恩負義!”
“小五,這話可不能這樣說呀!咱們可是親兄弟!”
“是親兄弟你還這樣對我?我沒有你這個哥哥!”
“若不這樣,怎見得你倆情比金堅啊?當哥哥的這是在考驗你,懂嗎?”
越說越不像話了!紫蘇重重咳了一聲,不想再聽他們說。
忽聽一個柔婉的聲音喚:“三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