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說這事透著蹊蹺。縱算她是逃出來的,那也是不堪她大伯的羞辱才不得不為之,她那日聽了那人的話心頭不悅應該是與那個‘逃’字有關,而不是與且蘭國滅有關。”
唯恐齊老先生做更深一步的聯想,紫蘇隻得按照莫仰莎的說辭引他去理解,不過,且蘭國滅的確也與莫仰莎半點邊都不沾,那人那樣說,無非是要引起莫仰莎的恐慌。
紫蘇想起初見莫仰莎那日的情形,自己一喊她的名字她就嚇成那樣,指不定也與那人有些聯係。
於莫仰莎而言,“莫仰莎”這一名字代表的是必須要埋葬的過去。現下、將來,她都是張平兒,也必須是張平兒。
紫蘇再也坐不住,她要再去和泰坊看看,那晚阿娜依從高濯的院門口經過,她是住在那裏的嗎?會不會她將莫仰莎帶去了那裏?
“先生,我出去找找平姐姐。”
“你去哪裏找?可能找到?”齊老先生不敢置信。
“我想起平姐姐和我說起過的一些話,推測或許與她今次的被擄有關。”紫蘇撒了謊,“我去看看。”
“不成不成,我看還是快去報官,捕頭們人多,到處搜一搜,指不定便找到了。”
“不忙,我還是先去看看。”
說話間,紫蘇已跨出門去。
雇了頂轎子,加快了些腳速,一炷香的工夫,她便站在了昨晚那位置。
高濯那院子已經是最末處了,阿娜依能夠出來的地方隻有斜對麵的一處高牆大院。那院門口一左一右立著兩棵合抱粗的銀杏樹,兩扇大門緊閉,一些兒人影都不見,也不知裏麵是個什麼情狀。
紫蘇望牆興歎,她不會輕功,又沒帶鉤爪,想要偷溜進去是不可能了。
隻有走正途——敲門。
然,試著去敲了幾下門,根本沒有人來開。
裏麵沒人住?
正自沒奈何處,身後突然響起一聲咳嗽。
回頭一看,一身紅衣,笑容疏淡,不是高濯是誰?他沒戴麵具,看不出是剛從外麵回來呢。還是從宅子裏出來。
他將那宅院的兩扇門看看,目光移到紫蘇身上,挑挑眉,不說話。
紫蘇趕緊道了個萬福,問:“請教三公子,這宅院是哪戶人家的?”
高濯昂著頭,居高臨下的:“你該叫我什麼?”
紫蘇一撇嘴:“三哥。”
“哼!很不情願啊!”
“情願情願,叫雷劈死我,雨點砸死我我都情願。”紫蘇拿昨晚他說的話來回敬他。
高濯麵色立時一沉,袖子一甩,背去了身後:“小肚雞腸!”
“好了,不說廢話了,快告訴我裏麵住的什麼人。”紫蘇和這人說話向來不大客氣的,盡管他是她的大恩人。
“碩鼠穿堂過,花間鬼夜行。”高濯謅了兩句詩。
“鬼……”紫蘇一頓,隨即反應過來,“裏麵沒人住?那這是誰家的宅子?”
“曾經是珍州和濟生藥鋪東家蘇納的,現下沒人住。”
蘇納?
紫蘇猶記得,高濬自蓼花洲回成都那會兒奪了蘇納在若幹城池的生藥鋪,這成都自是首當其衝,而蘇納本人,珍州城破之時,他倒是老老實實做了一個順民。
不過,阿娜依和那男人若住在此處,必然是得了蘇納的首肯。
“這些日子,你都沒發覺裏麵有人嗎?”
高濯哂笑:“我為何要去發覺?”
紫蘇一噎,隻得道:“昨晚我從你院子裏出來,在這兒看見了兩個奇怪的人——且蘭人,其中一人是我認識的。接著今日,就是我來此之前,我相識的另一個且蘭女子連同她的孩子被人擄走了,我懷疑是那兩人幹的。”
“你可真操心啊!”高濯調侃,“他們互相都認識?”
“是啊。這女子於我有恩,我不能坐視不理、充耳不聞的。”
“嗬!你可真行啊,處處欠人情。”
“沒奈何,能力有限,不像你,可上天,可入地,無往不勝。”
高濯一聲冷哼,不置可否。
紫蘇覺著與這人再無話可說,躊躇兩下,道:“我想進那院裏去看看,不知三公子可能助小女子一把?”
高濯撫撫臉頰:“你叫我三公子,小五要不高興的。”
紫蘇好想翻他一個白眼——真是嚕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