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八章 花蠱(2 / 2)

然後,雙掌貼上了她的背心。

紫蘇隻覺一股柔暖之氣自背心擴散開去,剛想舒服地歎息一聲,那股氣卻又變作了圓融的一團,且熱力不斷加大,終是滾燙成鍋中燒沸的水,汩汩滔滔,洶湧向她的胃部。

胃裏有東西在不停地翻滾,不停地激蕩,直是翻江倒海。

紫蘇後頸窩一熱,額頭的汗水猛一陣潮湧,“噗——”

胃部的抽搐激烈似岩漿噴發,她吐出了第一口血。

緊接著,第二口,第三口……

高濬一手支撐住她,一手掌心仍在她背部傳遞熱力。

紫蘇難受得要死了過去,屋裏充斥著血腥氣和酸腐氣,眼淚順著麵龐流入口裏,和那些嘔吐物一起落地。

直至胃部痙攣停歇。

紫蘇徹底沒了力氣。

高濬扶她躺好,擦幹淨她的眼淚和汗水,喂她吃下一粒碧露丹,最後下床去清理屋子。

待得紫蘇再次睜開眼來,天邊已泛出了魚肚白。

這一夜,就這麼過去了。

屋裏已幹淨如初,還多了一縷茉莉花的清香。

紫蘇動了下身子,突然又怔忪——咦,白澤給她下的春生咒消解了,她能動了!

“好了嗎?”高濬低醇的嗓音自背後傳來,紫蘇這才發覺他就躺在身後,一手搭在她腰上,圈著她。

“我要起來。”

高濬手一帶,扶她坐起。

紫蘇靠在他胸前,想抬頭看看他,可是又覺得自己髒兮兮的,遂道:“我要去燒水,沐浴。”

高濬抱著她不動。

“我說過再不會發生這樣的事,可還是發生了,我真該死!”他將下巴擱在她肩頭,愧疚道。

紫蘇搖搖頭:“府尹那邊……”

“我已安排人手下去,三哥在暗中相助。我一開始就應該想到,白澤既然要見你,怎可能錯過這樣一次好機會?指不定,這就是他的調虎離山之計。”

“你還是該去追他。”一想起這個,紫蘇便甚覺可惜,“還有,你怎麼一個人跑回來了?也不曉得多帶兩個人。”若多有一人,白澤今日多半逃不掉。

“我那時腦中一抽,突然感覺不對,便跟府尹那邊的推官說一聲就跑來了,那支鳥銃還是從王府尹的書房拿的。”

“你說王府尹是白澤毒殺的嗎?”

“不一定。或許有人找他要過毒藥,但直接下手者有可能不是他。”

“他背後的人是誰?”

“還待查。”

“對了,被三公子整治那人不是說阿娜依在鶴頤樓嗎?可查到了。”

“沒有,應該是早被白澤隱匿起來了。”

回顧昨夜之事,兩人都是又愧悔又惋惜。

“你教我練內力好不好?”紫蘇忽道。

“你年齡大了,強身健體可以,殺敵不行。”

“昨晚的事我不想再來一次。”

高濬默了一晌,然後道:“我會安排好。”

“可是,我不能事事都依賴你,就算依賴,也總有你照顧不到的時候。”

高濬笑起來:“你說這話不就在依賴我嗎?依賴是相互的,我也依賴你呢,一天不見,心裏就虛落落的難受。”

紫蘇歎氣。

“好了,水我都給你準備好了,去浴房吧。”高濬拍拍她的背。

紫蘇直起腰來,這才驚覺自己還是光溜溜不著寸縷的模樣,她這一挺身,雪峰兩點紅梅更是傲然。

臉上嚓地燃起,紫蘇推他一把,抓過被子來裹住。

高濬懷裏一空,愣了愣,輕笑道:“我這人雖然有時不著調,不過呢,定力還是很強的。”

紫蘇揪著被子捂住耳朵,卻被他一把按住,伏在耳邊低低道:“有詩雲‘兩兩巫峰最斷腸’,我看當是‘兩兩巫峰最銷 魂’。都說大了不容易堅挺,可是你的……你是不是用了一種藥水……”

“走開!”紫蘇怒不可遏。

“你先天資質這麼好,若再有後天的保養,尤其是等我們有了孩子……”

“滾!”

“乖乖,為夫這是在憧憬我們將來的幸福生活。你也該可憐可憐為夫的,這般看得到吃不到的滋味真的很煎熬啊!”

“滾啦!”

屋裏一靜。

高濬長長歎出一口氣:“解藥在哪裏?我去把莊嶠和莫仰莎弄醒。”

“藥箱裏,自己找!”

半晌,紫蘇悄悄拉開被子,探頭一看,人的確已不在了,一縷光陰透進屋來,桌上,那支簪子和裝有小刀的腰封整整齊齊地擺放著,仿佛昨夜的一切隻是一場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