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是自然。倘若你喜歡我置身朝堂,或者參與皇權之爭,我可以為你去。”
他這麼一本正經,紫蘇“噗”一聲笑了:“你呀!我若要你去做你不喜歡的事,那還不如咱倆現下就各奔東西。我曉得你這是以、退、為、進!”最後四字,她伸出一根指頭來一個字一個字地戳點他的額頭。
高濬捉住那手指,眼波深深,似笑非笑的,突然就放進了嘴裏。
紫蘇愣住,繼而,指尖被他舌頭一舔,一股酥麻又濡軟的感覺令她腳趾頭倏地蜷緊。
臉嚓地燃起來了。
樹上安靜得聽不到一點風聲,高濬另一隻手輕輕撫著紫蘇的背,見她如翠羽般的一痕修眉下,纖長卷翹的睫毛仿似蝶翼,想她以前要扮作男兒,可沒少將這般好看的睫毛剪短,一時裏,心頭繾綣更增了歎惋,便放了她的手,貼過去,將唇瓣印上。
那睫毛便微微一顫,紫蘇抬起眼皮要躲,被他捧住臉,如水的眼眸深深凝望:“蘇蘇不喜歡?”
“不是,”紫蘇的臉紅透似秋果,“我要掉下去了。”
兩人坐在樹枝上,雙腳騰空,他一移過來,紫蘇便覺重心下墜,若是再搖一搖,兩人可不得摔下地去?
高濬輕笑:“掉下去,我給你墊著。”
紫蘇拿一隻手死死撐著樹枝。她不是沒在樹上待過,但是像這樣四肢懸空抱作一團,一個不慎真的要掉下去啊!
高濬卻毫不在意,唇已滑下她的眼睛,落在了腮邊那片紅暈上。
一邊輕歎道:“你看看我,是不是還在為著今早你跟我說的事氣惱你?可是,唉!隻要跟你在一起,我就想親你,抱你,你說該怎麼辦?”
紫蘇哪曉得該怎麼辦?她隻覺自己都快要溺斃在他那雙帶了鉤子又帶了幽暗之火的眼眸裏了。
“我隻是想早點去那邊,並不是不需要你相助。”她小聲道,帶了點歉疚的意味。
高濬喃喃,眸色更深:“那意思就是我可以盡情地抱,盡情地親……”
他果然噙住了她的兩瓣嬌唇。
極輕,極柔,像是羽毛,又像是一個夢,令紫蘇不自覺屏住了呼吸,生怕一不小心便要驚破。
驀地,輕柔生了力道,一股渴念宛若熱潮襲向她的齒關,紫蘇驚了一跳,實在是害怕動作太激烈了摔下去,慌得更緊地咬住牙,同時騰出一隻手去推他。
“啵!”一聲輕響,高濬的唇卻倏地離開了。
紫蘇一懵,睜開眼,霧蒙蒙的眸子裏全是呆愣。
高濬愛死了這小模樣,不由分說,一把將她揉進懷裏。
“不行了,再這樣下去我真的要煎糊了!”他哀嚎,聲音喑啞暗沉。
紫蘇沉溺在他的氣息裏,又加身下的樹枝搖搖晃晃,她提著一顆心,虛落落的,又害怕又有些不期然的悵惘,這一時,失了言語。
突然一陣強風襲來,頭頂兩顆梨子被吹得一晃,“咚”一下砸在高濬頭上,聲音清脆,將迷夢驚醒。
紫蘇定了定神,在他胸前蹭蹭臉,終於能開口了:“跟我說說那案子吧,鶴頤樓那夥計可說了什麼沒有?”
好一晌,高濬才道:“他死了。”
“啊?”紫蘇心頭一震,抬起頭來,看著高濬的眼,“他怎麼也……”
“他是個練家子,練有內功心法,大約是恐被人識破,他強行廢除功力,不想卻走火入魔,致使經脈逆行,早上我再去提審他時,他痛到極致,咬舌自盡了。”高濬的語氣淡淡的。
紫蘇驚得呆住,半晌才想起來繼續這個話題:“那,何時發現他是練家子的?”
“在浣花村捉住他時便有所懷疑,他這算是廢除功力不得法。”
“他有沒有透露點什麼?”
“有,寧王。”
周遭靜默了一瞬。
紫蘇轉著眼珠,隻覺不可思議:“也就是說,這一切都是寧王精心設計的?可我記得三公子分明說王府尹和裴相交好,而裴相有意推舉寧王為儲君。”
“是啊,他極有可能是在撒謊,是應了他的主子之令栽贓給寧王。但是,嗬!孰是孰非,誰曉得呢?”高濬又摘下一片梨樹葉,扔下樹去。
紫蘇沉默,良久,才深吸一口氣,了然似的頷首:“明白了,這才是你脫手不幹的原由。”
高濬勾起唇角,眯起眼,看向梨樹枝葉外隔壁院子裏的屋頂。
“敢來害我娘,這筆賬我總是要算的。”
紫蘇隨了他的眼神望去,這邊院子和那邊院子之間隔了一條巷道,目力所及處也是一排錯落有致的房屋,綠樹垂陰,濃淡深淺。
看似明朗,其實曲折深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