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如今非常時期，這些毒藥千萬不能露於人前——我拿去毀了。”紫蘇說著便要去後院。
徐郎中哪裏能依？死死地按住，哭喪道：“好徒兒，為師不拿出來便是了，這可是心血啊，毀了可惜啊！”
見紫蘇不為所動，他又求，“好徒兒！乖徒兒！為師發誓！為師給你做好吃的！為師給你調製仙女膏，保管比你整的這幾樣還要好，保管乖徒兒永遠青春美貌，八十歲了都還是小仙女兒！”
紫蘇撲哧笑：“那是老妖精！”
不過最後她還是放了這老頭兒一馬，親自看著他將一堆的致命物放進煉藥房的一個櫃子裏鎖好便罷了休。
“你們隻顧煉毒藥，那解藥呢？”
徐郎中一聽，拍拍腦袋，打開另一個抽屜，嗬嗬地笑：“徒兒你看！這世間就沒有為師煉不出的藥！”
一瓶瓶的解藥，也都貼了小紙條，一點不錯亂。紫蘇稍稍落了口氣。
“為師跟你講啊，這些東西也隻好在山裏頭整，這城裏頭，巧媳婦兒難為無米之炊呀！若不是為師聽說你沒死，我才不會來這破地兒呢！”
紫蘇瞪他：“這裏可是帝都、皇城，師父再瞎說，當心掉腦袋！”
“謔！誰讓老兒掉腦袋老兒先讓他掉腦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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徐郎中說起調製什麼仙女膏，紫蘇便將槅架上零零落落的幾罐胭脂水粉看了又看。這幾日文鶯都沒有過來，也不知是不是高濯真不讓她做了。
其實——紫蘇又想——若過幾日他們幾個都去了長春街，這間藥鋪倒是可以專門用來製作、售賣胭脂水粉，隻不知文鶯願不願意，若她不願，她自己找人來做好了。
主意一定，紫蘇便往長清街文鶯住的那院子去了一趟。
宗伯給她開了門，院裏卻靜悄悄的，今日天上飄著小雨，故而也不見有粟米粉的晾曬，雲鬆和另一個紫蘇不認識的人坐在廊下下棋。
“那是公子的人。”宗伯道。
紫蘇點點頭，那兩人沒有抬頭，她便也不去理會，直走到文鶯住的房子。
宗伯朝裏麵打了聲招呼，崔嬤嬤小碎步跑出來，卻對宗伯似乎有些戒備，見他轉身走了，這才像是泄了口氣般小聲道：“姑娘可算來了，快去看下我家小姐吧。”
紫蘇早注意到了她神色間的慌張，忙問：“文姐姐怎的了？”
崔嬤嬤搖頭，眼裏掉下淚來。
突聽裏屋傳出形似嘔吐的聲音，紫蘇一驚，忙衝進去，但見文鶯躺在榻上，半個身子伏在榻沿，頭低垂著，正對著個痰盂吐得肝腸寸斷。
“崔嬤嬤，快去絞帕子來！”紫蘇一邊說著，一邊去拍文鶯的背，又趕緊地給她切脈。
再看痰盂裏，一灘的黑水，冒出一股衝鼻的怪味兒。
“崔嬤嬤，紙筆在何處？我寫個藥方。”
崔嬤嬤拿來筆墨紙硯，紫蘇刷刷地寫了張單子，也不用再指使崔嬤嬤了，她直接跑到外麵去，將那張藥單往雲鬆麵前一搡，道：“快去藥鋪抓藥！”
然後轉身回屋，崔嬤嬤已追到門口，麵有難色，壓低著聲兒道：“姑娘，這事還是不要叫公子曉得的好。”
紫蘇冷冷的：“你家小姐都這樣了，你以為能瞞得住？”
崔嬤嬤啞口。
紫蘇自懷裏取出隨身的針包來，又點燃蠟燭給一枚金針消了毒，然後解開文鶯的腰帶令她露出一截腰肢來，一針紮了下去。
文鶯滿頭大汗，臉色蒼白得如一片紙。
但紫蘇還是忍不住要說她兩句：“姐姐若是想要吃藥，直接來找我便是了，你吃的這藥，還好你腸胃排斥吐出來了，若是你真吸收了去，你這一輩子都別想做娘親了。”
文鶯抖抖嘴唇說不出話，崔嬤嬤卻聽得大驚失色：“是奴婢借著去菜場買菜的當口在一個地攤子上買的，那大嫂說這藥準靈……”
紫蘇搖頭歎息。不用說她也猜想到了，多半是高濯不讓文鶯吃避子湯，恐怕還威脅說她去哪家藥鋪買了他去找哪家藥鋪的麻煩，可是文鶯自己又不想要孩子，於是隻好找半懂不懂的江湖遊醫。
“以前都沒有過……”崔嬤嬤愧悔難當，直掉眼淚。
“那是文姐姐運氣好。”紫蘇毫不客氣道。
施針後，文鶯的嘔吐止住了，眼淚卻滾滾淌下來，怎麼都擦不幹淨。
紫蘇便吩咐崔嬤嬤去熬粥，她在屋裏守著文鶯。
待得那一陣難過過去，文鶯也累了，閉上眼休息。
紫蘇去床上抱了被子來給她蓋上，看著她蹙起的眉尖，不免又是一聲歎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