紫蘇還是不大明白：“我以為該屬靖王世子麾下。”
“禁軍衛戍整個京畿，羽林衛其實就是皇廷侍衛。”高濬簡略答。
“有多少人？”
“一千。”
紫蘇默然。
他三人走進去，裏邊的人都隻關注於眼前，似乎沒有看見。安公公也不給通報。
根本沒有通報之必要！
但見寧王稽首於地，貌似十分恭謹地道：“此乃天意所歸，民心所向，望皇伯父成全。”
“愚蠢之極！”靖王怒斥，“何謂天意？何謂民心？如你這般不忠不孝、大逆不道之徒也敢說自己乃天意所歸、民心所向？”
座椅上的太後也沉聲道：“灃兒，你真讓皇祖母失望！待你父皇醒來，你又該如何自處？”
寧王猛地抬起頭來，臉上滿是戾氣，顯是已經沒有耐心了：“皇祖母！父皇如今情形如何，還要孫兒再向您老人家稟報一遍嗎？”
高濬適時插話道：“皇祖母，父王，小五帶來了診脈的大夫。”
屋內幾人這才一一望過來，寧王一眼看到站在高濬旁邊的紫蘇，眼睛一眯，哈哈大笑：“小五是說她？一個女人，也敢來替天子診脈，傳出去，小五不怕天下人恥笑，本王卻不敢如此胡鬧！”
“是孤請她來的。”靖王道，看了紫蘇一眼。
這一眼極溫和，紫蘇愣了愣，有點不大習慣。
被刀子架著的、全天下最尊貴的兩個婦人卻也愣了，都將疑惑的眼在她臉上定了定，繼而投向靖王。
這其中，尤其是太後的眼，紫蘇注意到，那深處似藏著如針尖一般的刺，將她不動聲色地紮了一紮。
她靜靜站著，坦然受過。
另邊廂，寧王自也覺出了不對：“皇伯父，此女……靖親王執掌天下軍務，竟然欲將堂堂天子龍體交給一介女子！本王敢說，您是急糊塗了嗎？敢問這女子是何來路？！”
不待靖王答言，高濬已昂然道：“禦醫不能診治的，宮外自有奇人能診治，女子男子又有何相幹？”
“小五說得是。”靖王頷首附和，又道，“寧王，讓葉大夫進去給皇上診脈。”
寧王麵色一變，霍地站起身來，長劍一抖，劍尖直指靖王，眼睛卻轉向太後，喝道：“皇祖母可看清了？靖親王此舉，分明是包藏私心，為他一家子謀劃！”
紫蘇看他鬧得，一字一句，直是聲色俱厲，她忽然有點想笑。宮中朝堂的事她離得遠，從未涉及，她也絕想不到自己會以這樣的方式進宮，但是在成都之時她便聽說過，這寧王入主東宮的呼聲很高。今日皇上突然發病，她沒有看到裴相等人，不知是在觀望呢還是另有打算，但既然寧王能得到這些人的擁戴，那想來他還是有些頭腦智謀的，可怎麼竟是這樣的貨色呢？
他太急了。
但看太後尚未如何，靖王已沉下臉去，一聲怒喝：“放肆！”
寧王冷笑，眼睛特意在高濯臉上停留了一瞬，將聲音拔得極高地道：“靖親王，大內之地，南川郡王倒也罷了，您的這個三兒子也能隨意進入？”
高濯立時嘻嘻一笑，道：“寧王兄長此言差矣，皇上他既是君，也是我的叔叔，聽說叔叔病了，我來看看，盡一份孝心，這還有錯囉？”
紫蘇撇撇嘴，也不知這寧王鬧了多久，她若是靖王的話，還跟他囉嗦什麼，直接……
但聽太後突然道：“嶽兒，不要管哀家，快去救皇上，”
此言一出，寧王的袍袖猛然一拂，頭一抬，架在太後和皇後脖子上的刀隨即便向裏進了一寸。
說時遲那時快，紫蘇眼前身影一閃，但見靖王往前一撲，雙手向寧王抓去。
與此同時，周邊羽林衛的刀也唰地亮了出來。
驀地！寧王一個側身，整個人劇烈地晃了晃，像是難以抑製般，雙手一張，長劍“哐當”一聲落地，他人也跟著往後一仰，“噗——”一口鮮血向空噴出，直直栽倒。
而此時，靖王的手尚未及他的肩。
所有人都是一愣。
靖王收住腳步，手停在空中。
然後——
“啊——”
皇後捂住臉，驚聲尖叫——情緒緊繃到極點，終是裂開了。
“父王！”高濬和高濯同聲大喊。
飄忽的人影驟然而至，訓練有素的若幹人衝了進來。
“拿下！”
靖王的手在空中一揮，殿中羽林衛的刀紛紛落地。而挾製住太後和皇後的兩人，他們的刀已割破了他們的喉嚨，鮮血噴濺在金磚上，觸目驚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