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還有,”他扭頭看了看紫蘇和高濬,“看來我的人在能耐上還是差了一籌,竟然連靖王家五子和一個女人都沒能應付得了,若不是葉姑娘能逃得一命跑進宮來,我的計劃便成了。”
聽聞此言,紫蘇和高濬對了個眼神,看來他還不知是高濯去將紫蘇和高濬救下,而他手下那些人已經被莊嶠和雲翼、雲開三人滅了。
一番話說完,齊王便閉上嘴,然後將身子往地上一放,趴著去了。
皇帝沉怒,眼裏如有風暴,他忍著那股怒氣,待胸膛的起伏漸緩之後,鼻翼跟著扇了兩下,才對高濯道:“濯兒,去他身上搜出令牌來。”
高濯聽令,在齊王懷裏摸出了一塊令牌,上麵鏤刻著牛頭紋樣。
皇帝接過,看了看,猛一下給齊王砸去,怒道:“你要將我大周江山拱手送給且蘭人!數典忘祖的東西!孽畜!”
齊王如死去了一般,趴在地上一動不動。
皇帝的臉都有點扭曲了,他深深吸了口氣,緩過來一股勁,又喊:“高濯!”
“臣在!”高濯下跪。
“靖王!”
“臣在!”靖王上前。
“利用你們手中尚存跟已有的勢力,直搗雁回山!”
“臣領旨!”
靖王有點疑惑,看看皇帝,又看看高濯,心頭一個答案呼之欲出:“濯兒哪來什麼勢力,是陛下的吧?”
皇帝歎氣,至此也不得不說了:“你的這個三兒子,一直在替朕做事呢。”
靖王虛虛眼,忽然像是想到了什麼,眼皮猛地一跳,又將高濬也看了看,搖搖頭,有些無奈,也有點隱隱的傷痛:“五子中,父王最憂心你們兩個,可看你們做的這些事,父王……”喉嚨一哽,他說不下去了。
皇帝擺擺手,催促道:“這些事,待你父子回來再聊吧,快去!”
兩人躬身後退。
高濯退了幾步,忽然又想起一事來,便直起腰,看向葉紫蘇道:“我忘了說,今晚事出突然,我讓阿鶯去你的藥堂了,記得幫我照顧好她。”
“阿鶯?”靖王脫口,一聽這名字便感覺奇怪,不由皺起眉。
高濯咧嘴笑笑,轉過身去輕輕推著靖王,一麵道:“父王,你在兒子這般年紀,已經妻妾成群、兒女繞膝了,兒子我還是孤單一人沒說親啊!”
“她是哪家女孩?”
“她……”
兩父子去了。
高濬目送他們的背影出了殿去,回過頭來,恰與紫蘇的眼眸撞上,他便一笑,拉起她的手,柔聲道:“三哥他自小娘親去世,很可憐的。”
紫蘇便也笑笑。她是看到高濯與靖王那般親近,反觀高濬,到底與靖王有些疏離,心頭便有些發堵,此時聽他這麼一說,她心頭又湧起一陣酸楚。
“咳!”他二人旁若無人的,倒忘了還有皇帝在側,但聽他突然一聲清咳,一雙眼瞅著紫蘇道,“除了為莊家平反,你還要什麼?盡管說,朕都補償你。”
紫蘇便施了個禮道:“莊家的藥堂和宅子,陛下當還;我伯娘和姐弟尚在奴籍,陛下也當為他們削去;還有……”
她停了下來,看著皇帝。
“你說。”皇帝神色和藹。
紫蘇垂眸:“發生那樣的事,枉死了那麼多人,陛下不該下一道罪己詔嗎?”
她又抬起頭來,盯著皇帝。對方接收到她的眼神,眸光閃了閃,撇開了頭去。
殿中一瞬寂靜,高濬將紫蘇的手握了握,一直在旁肅立陪侍的安公公則抬起一對精光閃閃的眸子將紫蘇覷了覷。
夜已深了,殿外的呼喝聲、慘叫聲越來越稀少,大約是那些隱藏在暗處的、而齊王根本不曾料到的侍衛接到靖王的指令後大舉反攻,且已經取得了成效吧。
“是該下一紙罪己詔的。”
皇帝負手立在殿門裏,眼前是生活了大半輩子的深宮,幽暗的夜空中,沉在夜色中悄無聲息的飛簷翹角、亭台殿宇,星星點點的火光,隨風而來的血腥氣,驚恐的呼喊聲,一切都是那麼熟悉,仿佛時光流轉,他又回到了二十年前的那一個夜晚。他呐呐啟口。
“那麼……”紫蘇收回視線,她相信君無戲言,來這一趟的目的達到,他們該回藥堂了。
“慢著。”皇帝轉過身來,“朕命令你的藥堂速速配製出解藥來,你,可能做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