晉,好像大阿哥沒了的時候,讓翠娘好擔心。

走著走著,眼裏忍不住時不時地就朦朧下,眼淚滑過臉頰,再抬眼,又清晰幾分,再朦朧,再滑落。也不知道流了多少淚,那拉氏隻覺得還遠遠不夠,不然心裏怎麼還是那麼悲傷。無法擺脫那種感覺。她好想掏心挖肺把那種痛通通拋掉,又想找什麼把心中那空空的感覺給填補起來。

不知不覺,走到一處樹林,她亦不想走了,依著一處斜坡坐下,抱住自己,把頭放在膝蓋上,淚藏在懷抱裏。翠娘遠遠的看著,都為福晉感到心疼。

過了許久,馬夫見天色開始暗沉,忙請示翠娘,要不要請福晉回去?或是請王爺過來?翠娘正猶豫著,就聽見原處一陣馬蹄聲,就見王爺策馬朝他們奔來,後麵跟著一批侍衛,蘇培盛看見他們倒是鬆了口氣。王爺匆忙下馬,臉色沉重,目光似乎有些凶狠,嚇的翠娘和馬夫當即就跪下來了,王爺也沒管他們,朝著福晉的方向就疾步過去。

那拉氏的眼淚早已幹涸,雖然有些乏了,腦子卻是清醒的很。聽見後麵策馬奔騰的聲音和人的腳步聲,亦沒回頭。待腳步聲到身邊停住後,也不顧掩飾沙啞的聲音,倒也心平氣和地開口說,“我不打算回去了,如果有需要,你就寫封休書。如果嫌麻煩,就說我死了。”

胤禛聽了心中那股火又多了幾分心急,抓起來,想問什麼,就看見她兩眼通紅卻也不看他,心一軟,放鬆了力道,柔聲勸到,“有什麼事咱們回府再說。”

拉著她就要走,那拉氏卻不動,她迎上他質問的目光,說,“胤禛,我真的累了,我們就到這裏吧。”說完,鼻子忽然有點酸,別過眼,眨巴眨巴的。

胤禛忽然發狠似的抓住她就問,“什麼就到這裏?你要去哪?你能去哪?”那拉氏強忍著手臂傳來的疼痛,笑道,“事到如今,我已經想不出自己還有什麼利用價值。你很快就要得到一切你想到的,我也該功成身退,過自己想過的日子。”

胤禛不聽,全當她是一番胡言亂語,強拽著她就要走,那拉氏卻開始發狠地掙紮,拚命地捶打著他,甚至失聲哭出來,“你為什麼這麼自私?這麼壞?你騙了我多少年?你騙了我多少年?……”

胤禛愣住,繼而狠狠地抱住她,想用最實際的言語告訴她,不是。可是這個答案,對他,還是對她,都是種無法承諾的肯定和純潔。

她在他懷裏,灑淚。他想聽到更多的控訴,這樣,她會好過,他亦不會這般心疼,這種他從未體會過的緊張讓他幾近窒息。而她卻隻是在他的懷裏,請求他,“胤禛,如果我死了,就把我跟弘暉葬在一起吧。”

他不可抑止地憤怒了,他推開她,他想讓她清醒點。卻不料,她就這麼倒下去,順著斜坡,滑下去。待他反應過來衝下去抱起她,卻發現地上那些該死的碎石上,竟被斑斑血跡給染紅。

他迅速地抱起昏迷的她,發瘋似地朝一臉驚恐望著他們的蘇培盛,翠娘旁的馬車奔去。

馬夫第一次是拿自己的命再駕車,若慢了一點車內的王爺說不定就要殺了他。車廂裏,胤禛緊緊地抱住那拉氏,小心地護住她受傷的頭部,麵色凝重,卻一直在那拉氏的耳邊喃喃自語,“你不會離開我的,你不會離開我的。”

他們之間,何時就剩下這樣可悲的糾纏?昏迷前那拉氏想也許,就可以這樣解脫了,對彼此都好。可是當她又醒來,聽到翠娘驚喜的聲音,聽見蘇培盛的聲音,尤其是聽見他聲音,她覺得,也許是自己作孽太多。

醒來是好,卻看不見了。胤禛衝著太醫大發脾氣要殺人的時候,她卻笑了。這樣也好,眼不見心不煩。太醫走後,屋裏就聽見他的呼吸聲,由遠而近,近到仿佛就在她麵前時,她卻說,“胤禛,現在你還會要一個瞎了眼的皇後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