得蘇夢枕說得有道理。事實上,任何一個對朝中局勢以及皇帝的個性認識深一些的人,恐怕都不會覺得蘇夢枕這是在大逆不道隨口胡說。
相反的,他說得一點都不錯。
天下不是皇帝一人的天下,而他們現在的境況,也的確已經沒有回頭路。
既然如此,為什麼要為了一人而讓全天下的百姓冒險呢?
林詩音看著諸葛神侯眯了眯眼,片刻之後,他說:“我會考慮。”
這話叫她頓時鬆了一口氣。
可能是這鬆了一口氣的表現太不加掩飾,在這個瞬間,那兩個人都注意到了並朝她看了過來,用眼神詢問她怎麼了。
林詩音迎著這番目光,咬了咬牙,道:“其實我也同意蘇樓主的看法。”
“咱們不僅不剩多少時間,也不剩什麼……手段柔和的操作餘地了。”她接著道。
“我明白。”諸葛神侯歎了一口氣,“但這件事做起來同樣不簡單。”
光是讓皇帝退位倒是沒什麼難度,他心裏指不定還根本不想當這個皇帝呢,可問題是皇帝的那幾個兒子,說實話也沒有一個有明君之相的,這一點和皇子們接觸最多的諸葛神侯再清楚不過。
話說都說到這份上了,他幹脆也直接攤開來道出了其中的難處。
林詩音:“……”
基因問題,這個真是很令人絕望了。
“可惜哲宗陛下……”他又一次歎氣,“此事還需從長計議。”
“如果咱們這邊暫時行不通,給金人那邊造一些麻煩讓他們無暇他顧如何?”林詩音想了片刻,決定暫時換個││
一開始坐進去時她還沒有察覺到有什麼不對,但馬車行過兩條街後,她卻覺得空氣中那股很淡的血腥味似乎越來越濃了,仔細辨認了一下後,她感覺是從馬車下邊傳來的,皺了皺眉後,抬手輕敲了車底兩下。
沒什麼動靜,但離車底越近,那股血腥味便越是明顯。
這麼明顯,出不了什麼錯了。
她有點緊張,但又覺得如果下邊真的有人,那應該也是個受了傷的人。
所以她又敲了一下。
這一回對方總算有了反應,很輕的一句。
“借車底一用,姑娘。”
哪怕隔著一個車底,林詩音也能夠感受到這道聲音中的虛弱。
但令她驚訝的是,她竟覺得這道聲音有些耳熟。
林詩音想了想,直接打開車門,吩咐車夫一會兒駛進神刀堂京城分堂,勿要停在門口。車夫多問,隻應了聲是。
一刻鍾後,馬車緩緩駛入了神刀分堂大門。
林詩音跳下車後便彎腰往車底看過去,隻見一張滿是虛汗的臉正愣愣地盯著自己。
而她也確認了那耳熟感並非錯覺,因為這人竟然是王小石。
他看上去傷得很重,臉上毫無血色,又因為太驚訝而瞪大了眼,看上去格外駭人,甚至有幾分厲鬼模樣。
前來迎林詩音的神刀堂弟子此時自然也發現了他,有些遲疑地問:“這是……?”
林詩音直起身來,先將懷中的信遞了過去:“這個快馬加鞭給姬先生送去。”
神刀堂弟子不敢怠慢,忙恭敬接過:“冷夫人放心。”
一直扒在車底的王小石此時已直接鬆手讓自己躺到了地上,聽到這稱呼,驚訝極了:“冷夫人?”
“如果我沒記錯的話,我們應該是見過的?”林詩音打量了下他胸`前的傷。
“……是。”王小石點點頭,“我隻是沒想到你竟是冷四爺的夫人。”
林詩音不置可否地唔了一聲,問他:“你在被人追殺?”
王小石嗯了一聲,道:“我本來隻是想在神侯府後院先躲一躲。”
後來聽到腳步聲,還以為是有人追來了,便想也不想地在離他最近的那一輛馬車下藏好,結果沒想到這輛馬車剛好有人要用。
在街上的時候他都快緊張死了,生怕自己氣力不濟扒不住車底,那樣不僅可能暴露自己,還可能會連累神侯府的人。
“你躲到神侯府來——”林詩音停頓了一下,“那追殺你的人想來是相爺的人了?”
“……是。”王小石沒想到她居然能猜得這麼快,有點驚訝,又解釋了一句,“我不會連累神侯府的,你放心,我隻打算躲一晚就出城。”
林詩音並不懷疑他的心性,但有點好奇:“你幹了什麼,相爺要派人追殺你?”
王小石的眼神黯了黯:“我傷了一個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