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的淚珠。

等到麻美情緒稍微平複後,早苗開始以溫柔的聲音詢問。福家這次並未插嘴,隻是在一旁聽著。

麻美一邊以手帕擦拭眼角,一邊仍然努力回答問題。麻美今年十八歲,她和長她兩歲的瀧澤優子從之前就很投緣,兩人的感情好得像姊妹一般。麻美口中的優子是比別人努力的拚命三郎,這一點也和喜屋武一的話吻合。果然,應該沒幾個院生會像優子一樣,拚命練習到把食指指甲都磨薄了。

麻美說雖然她不像優子這麼努力練習,不過平時也很注意自己的指甲,她伸出食指讓早苗看。據說她平常不但會以含膠原蛋白的乳霜,或具植物性蛋白成分的液體強化指甲,而且還會塗上補強用的底層護甲油,然後再加一層防止指甲斷裂的表層指甲油。

在談論指甲保養品的同時,麻美似乎回複了平靜;不過,她隨即又想起了優子的死,眼眶再度盈滿淚水。

優子是那麼努力,那麼善良的人,為什麼……。

早苗輕撫著麻美的背部。雖然早苗也不忍心繼續觸動她的悲傷情緒,不過還有些事是她不得不問的。

“其實,優子她是死在我孫子市的手賀沼。”

麻美迅速抬起頭來,急促的動作就像是要甩開早苗的手一般。早苗對她激烈的反應感到訝異。

“在手賀沼?優子真的是死在手賀沼的嗎?”

“是的。”

“怎麼會……,那她一定是在來我家的途中到那去的。”

“你家?是在我孫子市內嗎?”

“嗯,是在市內的湖北台。”

如此一來,謎團之一便解開了。聽喜屋武說瀧澤優子是一個人住在距研修中心不遠處的千葉市內的公寓。雖然同樣都是在千葉縣內,從千葉市要到手賀沼也有一段距離,交通也不方便。她之前一直搞不懂瀧澤季為什麼會到手賀沼去。

“優子她之前有到過你家嗎?”

“嗯,在今年春天時,我曾經請她來過一次。”

麻美回答時的眼神似乎正望向遠方。她似乎想起了什麼快樂的回憶,嘴角還微微地浮出笑意。

“我那時候有帶她到湖邊去,我們就這麼一直走著。因為我們平常不太運動,覺得有時候流流汗也不錯,所以就穿著運動服和運動鞋這麼走著,優子還說她很喜歡手賀沼。”

早苗腦海中還深刻印著前幾天看到的光景,所以對此言感到有點驚訝。不過仔細想想,初春時那裏應該還沒有藻華,所以四周景色或許十分怡人吧!

“那附近是‘白樺派’[譯注1]的聖地喔!從明治到大正(1868~1926)年間,像誌賀直哉、武者小路實篤、班納得·裏奇(Bernard Leach)、中勘助等文學家都曾經住在那裏,他們的故居舊址到現在都還留著呢!我從小學時代就很喜歡誌賀直哉,優子也是武者小路實篤的忠實書迷。所以我們還說過要像誌賀直哉和武者小路實篤一樣,做一輩子的朋友……”

麻美一時之間說不出話來。

“那時候因為我們覺得‘水之館’很無聊所以沒去,不過在那附近還有個‘我孫子市鳥類博物館’,裏麵有各種鳥類的標本。我們兩個人就到那裏去,還在那說些‘如果讓烏鴉和鷺鷥打起來的話,會怎麼樣’之類,隻有我們兩個人懂的玩笑話。其他人也搞不懂我們在說什麼,所以吸引了蠻多狐疑的眼光,他們看我們的眼神好像是在看什麼奇怪的女孩子一樣。”

“烏鴉和鷺鷥?”

“是指圍棋。圍棋在日文中還有很多別稱,像是‘爛柯’、‘手談’等等,另外還有一種稱呼叫做‘烏鷺’。因為是黑子和白子的對抗,所以就像是烏鴉和白鷺鷥一樣。”

“原來如此。”

“對了,說到這我才想到,優子前一陣子很奇怪,說什麼有鳥在她的腦子裏之類的。”

“什麼?這是怎麼回事?”

“她說的事情很怪。像是‘對局當中,有很多烏鴉及鷺鷥在她腦子裏爭執不休,嘎嘎嘎地吵死人了’,或者是‘你覺得天使是不是像小鳥一樣?’等等。”

早苗及福家望著彼此。

“我想優子那天一定是想來我家找我,她想要忽然過來,給我一個驚喜……”

麻美又為之語塞。

“優子死的時候大概是幾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