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可能派得上用場。主要是些可以消毒土壤的殺線蟲劑,或是有機鹽素之類的殺蟲劑,是我到農學部的附設農場那弄來的。”

“……原來。”

之後,兩人的對話就這麼中斷了好一陣子。

早苗開始覺得,今天如果邀福家一起來的話,心裏麵可能會更為踏實。雖然有點狹窄,不過他可以坐在後麵的紙箱上。早苗想像著那副情景,嘴角便不自覺地鬆弛了下來。

但是,依田強烈反對求助於福家。他認為如果要對新聞記者坦承所有秘密,就必須要有將一切公諸於世的決心。在如今混沌未明的階段中,也隻有秘密調查這條路可走了。結果,早苗也不得不同意依田的看法。

依田就像在聊天似的,以輕鬆的語氣說:“我之前不是說過,我老婆死在一場意外中?”

“嗯。”

“其實她就像是被我殺的一樣。”

早苗被這突兀的句子嚇了一跳。雖然她覺得也許把話題岔到比較不敏[gǎn]的事情上比較好,可是根據她在安寧病房中的工作經驗,早苗還是決定聽他把話說完。

早苗沉默地等他開口。依田過了一會兒才像崩潰的堤防般開始滔滔不絕地說著話。“事情發生在五年前。我因為晚婚,那時候是新婚頭一年而已。我老婆當時懷有八個月的身孕,有天晚上說想出去兜風散心。我們結婚前也常晚上開車出去兜風。”

依田抿起嘴,他似乎是回憶起當時的情景,望向自己握著方向盤的雙手。

“……我才剛感到一股不祥的預兆時,前麵就有什麼東西突然高速撞過來。當我察覺到那是輛沒開頭燈、逆向行駛的轎車時,反應時間隻剩下零點幾秒而已。我緊急把方向盤打向左邊,千鈞一發地閃過了那台車。可是我們開的車卻衝上人行道,撞上了電線杆。我奇跡似地沒受半點傷,可是我老婆坐在我隔壁,卻當場死亡。當然,小孩也沒活下來。”

“太不幸了……”

“我到現在都還不知道那個肇禍駕駛是什麼人物,不過這也是理所當然的吧!對方隻是超速而已,現場連任何一片烤漆還是煞車痕都沒有。我也因為當時一片混亂,隻記得是輛白色的轎車,其他什麼特征都想不起來。結果,這件事隻單純被當作是我駕駛分心或打瞌睡所造成的個人過失意外。不論我再怎麼向警方和保險公司強調有輛逆向行駛的車子,他們都認為那隻是我為了規避責任編出來的謊話而已。”

早苗想不出任何安慰的話語。

“我現在還會夢見當時的情景。我在夢裏還是緊急把方向盤向左打,對方則安穩地離去。而這次,我抱著我那動也不動的老婆,咬牙切齒地想——下次我一定不會再閃開來,就和你正麵撞撞看。”

話說完後,依田緊閉上嘴。他兩手緊緊握住方向盤,並以駭人的眼神持續凝視著前方。他的側臉僵硬,似乎拒絕任何安慰似的。

早苗放棄嚐試與他交談,沉默於是再度降臨,耳邊隻傳來四處飄蕩的風聲而已。

她終於明白是什麼原因讓依田的心籠罩在黑暗的陰影之中。從他平日粗魯、強硬的態度,根本看不出他曾有如此痛苦的過往。他也許是憑借著強烈的意誌力才能自律至今的吧!但是,即使他以若無其事的麵孔掩飾外表,內心的傷痕至今依然尚未痊愈,而且不斷地淌血。

早苗心想一定要做些什麼來拯救他才行,至少,或許能夠幫助他減輕痛苦。即使不可能完全忘記過去,至少也要慢慢地向前看,將生活重心寄托於未來的日子。如果她能夠做些什麼的話……。

她不久前就注意到依田似乎有心事。他本來就不像是會坦率道出本身想法的那種人,不論他做什麼,大概都會被這段痛苦的回憶牽絆著吧!即使意外發生至今已過了五年,依田似乎還會因為隻有自己獲得幸福而感到罪惡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