披頭在路邊絕望地哀號,他此時已經不知如何是好。一定要搞到錢,一定要,他對自己說。可從那裏去搞?披頭苦苦思索著,他最後下定決心。沒有辦法,我隻有如此了,不再懼怕什麼,他對自己說。

他沿著一條小食街走下去,然後四處打量他要找的東西,很快他就盯上一個麵館老板擺在外桌案上的物件。那是一把刀,一把切牛羊肉的鋒利細長的刀。

披頭掃了一眼就知道那是很合適的東西。他走到一邊站立,然後像在等人的樣子,但眼角卻絲毫沒離開那麵館的主人。那麵館主人一會進去一會出來,很是忙碌,披頭此時很有耐心,他知道該如何做下麵的事。

披頭計算了麵館主人進出的時間,當麵館外賣肉的人都散盡後,披頭在麵館主人轉身進屋的當口迅速把刀偷到手,然後揣在懷裏急速地走了。

他頭了三、四十米後,聽到身後麵館老板在喊,“我的刀呢?哪個雜坯拿了我的刀!”

披頭懷揣刀走了很遠,他在街上轉悠了幾個小時,然後瞄準了一家銀行,他在門口溜達了一陣,細心留神察看在自動櫃圓機提錢的人,從遠處看那些人取錢的多少。他排除了一個,又排除了一個,直到一位中年男子提錢走了出來,他才慢慢地跟在後麵。那男子一轉過一條街,然後走進一家不大的店鋪,於是披頭跟了進去,就在那男子把錢掏出來要交款的時候,披頭的刀架在男子脖子上,同時讓店裏的其他三個人、包括兩個店員都站住別動,他從男子手裏抓過錢來,然後讓男子走到對麵,他估摸了一下,大概有五千元。他分開一半,然後把其中一半扔到櫃台上,把另一半往懷裏一揣。然後對對麵幾個人說:“老子是死刑犯,今天剛從監獄裏逃出來,如果我出了門聽誰在裏麵喊,我立馬回來把你們全捅了,反正我臨死前多整死幾個也沒什麼。你們要是不信就試試看。”說完,他把衣服整整,然後把拿刀的手揣在懷裏就走了。他出門神態自若地走了幾十步,拐過一個街角,立刻飛奔起來,那速度像逃命的野狗一樣。

他跑到一條大街,攔住一輛的士,他開門進去。

他氣喘籲籲地對的士司機說:“快!我老婆跟別人上了前麵那輛車,快追!”

的士司機一聽這話,渾身來勁,立刻發動引擎向著披頭指的方向飛馳而去。一路上司機沒命地打聽披頭和老婆到底是發生了什麼事,對披頭的狀況抱有深深的同情,同時還還現身說法出了不少收拾老婆的點子。車一輛輛被追過,但就是沒有披頭指的那輛車的影子,直到披頭認為開得已經足夠遠了,他才要司機停住,說是不追了。

“天要下雨,娘要嫁人,隨她去吧。”披頭感慨地說完這句,然後遞給司機一百元,讓司機找錢,司機還給他六十,零頭讓司機別找了。他下車的時候還在唉聲歎氣,對女人的忘恩負義悲痛難過,司機也一個勁安慰他,讓他節哀自重。當司機開車走了老遠,他還裝模做樣垂頭喪氣。

隨後他到一家小服裝店買了一套廉價夾克裝,一套價值三百元的西裝和還不錯的皮鞋,出來的時候他穿了那件廉價夾克,然後去理發店刮掉胡須,理了頭發,之後他又去眼鏡店買了個平光眼鏡,在一家小店裏買了一麵鏡子。當他出來的時候,人變了個樣子,完全是一個漂亮的學生模樣。

這之後,他又坐的士,要司機帶他到市裏人最多的地方,在那裏他下了車之後就在人群中開始轉悠,他在一家大商場門口眼睛死死盯著進進出出的人,找他認為合適的目標,這個過程持續將近兩個小時,終於他看到一個年輕人,個子不高,但相貌俊美。他跟在他後麵,看那個年輕人走到公共車站等車,於是他也站在那年輕人不遠處。後來,那年輕人上了車,他立刻從另一個門也上了車。在車上,他時刻盯著那個年輕人的舉動,看他在哪裏下車。直到最後,在過了十幾站之後,那年輕人下了車,披頭也大模大樣,毫無異樣地下車。

年輕人拐進一條街道,披頭跟了過去,後來年輕人拐進一個小胡同,披頭從後麵立刻追上去,從背後一下把年輕人的脖子摟住,似乎像是很親熱的樣子,但衣服裏的刀尖已經頂在年輕人的勒下,那刀尖即刻把他的衣服紮穿,刺破了年輕人腰部的一點皮肉。

披頭此時臉上麵帶笑容,但嘴裏卻小聲說:“把你的錢包拿出來!”

年輕人被突如其來的變故嚇呆了,腰部的刺痛讓他明白反抗的後果。他順從地把錢包從西裝上衣口袋裏掏出來,同時還哭喪著臉嘴上念叨著:“大哥!我錢包裏沒幾個錢!”

披頭一手拿刀繼續頂著年輕人,一手把錢包打開,看到裏麵他要的東西,於是把錢包放進自己口袋。然後他繼續帶著年輕人往前走了幾十米,到一個僻靜的地方,他把年輕人推到一個角落裏,對年輕人說:“轉過頭去,趴下,老實在這待著,別給我回頭亂看,小心我捅死你,我過去看一下,馬上就過來,要是發現你回頭了,我紮你四十九刀。”

年輕人抖得不行了,連連點頭。

披頭輕聲輕腳走到遠處拐角,同時還不住喊,讓對方別回頭,他轉過拐角後就像上一次一樣飛奔起來。這次,他心裏樂開了花,但同時他的心情卻又沉重起來,他不知道小寶現在如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