展輝一絲也不懼怕,他冷冷地瞥了眼被扔在地上的賬冊,不冷不熱地道:“賬冊就在那裏,你不會自己看?”
白錦堂急忙放開了展輝,撿起了地上的賬冊,仔細翻看了起來。展輝不慌不忙地起身,揉了揉被壓得酸痛的腰,又揉了揉手腕,才從容落座,給自己倒了杯茶,一邊喝,一邊留神觀察著白錦堂。
白錦堂快速翻閱著賬冊,不多時便看完了一整本。看過以後,他卻狐疑地盯著展輝的眼睛,沉聲道:“這賬冊並沒有問題。”
“沒有問題?”展輝嘴角冷冷一勾,“拿過來。”
白錦堂竟然十分聽話,急忙將手中的賬冊遞給了展輝。展輝將賬冊翻開,隨便找到了一頁,隻見那上麵記載的是幾個月之前的香料生意。
“這一筆,買進多少,支出多少,盈餘多少?”展輝挑眉,看向白錦堂。
白錦堂微微一怔,似乎並沒有聽懂展輝的話,“這筆生意並不是我親自去談的,香料生意一直是交給香料行的掌櫃。但是這本賬冊我看過,每一筆都清清楚楚,沒有任何問題啊?”
展輝嘴角微勾,也不著急,而是隨手翻動賬冊,偶爾瞟上一眼,卻又看向白錦堂道:“如果我沒猜錯,這本賬冊應該是去年一年這個香料行掌櫃交給你的全年收支賬冊。
香料這種東西,各有淡季旺季不同。比如這種五木香,乃是從海外運來的名香,價值不菲。每年除夕前後,京城內的達官貴人爭相購買,除了自家用處,多半是迎來送往,權作人情往來之用。而每年到這幾個月的時候,五木香,龍涎香,迷迭香這樣的香料自然銷量極大。然而看這些賬冊所記,雖然銷量各月有異,可是存貯,運輸等等費用,竟然差別不大,這豈不是問題?”
聽了展輝的話,白錦堂也覺得有理,不住點頭,見展輝似乎還有話要說,便問道:“除了這些,難道還有其他問題不成?”
展輝笑道:“但凡旺季,每月每筆生意的流水,大概會有一個比例。剛才我隨便翻過十幾頁,發現這些頁數上不同的香料,盈餘比例竟然差別很大。有的賺了幾倍,有的卻賺的不多,更有一些竟然是賠了。雖說做生意有賺有賠,但是前後三五個月,又都是旺季,這種落差反複出現,顯然其中大有古怪。”
白錦堂結果展輝遞給他的賬冊,低頭翻看了幾下,卻發現看了前麵就忘記了後麵。幾十頁的賬冊全翻一遍,竟是滿腦子亂糟糟,根本沒辦法將那些流水賬理出一個頭緒,更別說一邊看一邊計算每一筆生意的收支比例了。
白錦堂盯著展輝反反複複看了幾遍那些賬冊上的數字,臉色一會兒陰沉一會兒蒼白,很久以後再盯住展輝的時候,卻全部變成了驚喜與狂熱。
展輝被他的眼神嚇得後退了幾步,忍不住結結巴巴地道:“你,你你不要過來!我告訴你,我可是正經讀書人,你不要打我的主意。快放我回家!若是讓我大哥知道你囚禁我,他一定會帶人打上門來,把你碎屍萬段!”
聽到展輝的話,白錦堂不僅沒有害怕,反而哈哈一笑,答道:“這你盡管放心,我早就派人回去萬通鏢局送信了。他們都知道你在我家裏做客,喝醉了酒,不得不留宿一夜。”
“你——你這個卑鄙——”
“小輝!”白錦堂卻仿佛根本沒聽見自己挨了罵,而是迫不及待地撲了過來,一把抓住了展輝的手腕,驚喜地道,“是誰教你這一手查賬本事的?連我,連我這個經商十多年的人,每每查賬也隻是看一個收支是否平衡。更何況這家香料鋪子的掌櫃是我白家的老人,他在我白家做了幾十年,這些賬目從來都做的萬無一失,連我爹都沒有看出過問題。你快說,你到底是怎麼做到的,怎麼能在這麼短的時間就看清楚這些亂糟糟的流水賬,還把數字算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