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終於想起來了。
他是穀雨,是在重月宮中陪了我數萬年的人。最後而我踏進天族禁地拉了我一把,為父神爭取了時間,我的元神沒有被黑霧吞噬,可他卻是被黑霧和戾氣灼傷了身子,而為了我有一存活的希望,他拉我的那一把,幾乎往我體內注入了他畢生的修為。
我想,我大概終於能夠明白他乍然看我出現雜魔宮,為何會喜極而泣了。
我也終於明白,他為何閃躲著不讓我看見他的臉。
也終於明白,他又是為什麼會被這魔族的人欺負。
一切,都是我的因,他的果罷了。
想起這些,我胸口不禁有些疼。
你說,一個幾乎散盡了畢生修為,又因我毀了容的天族人,是如何一個人咋魔族生活這麼多年的呢?
……
“尊主,你,你怎麼了?”
我胸口漲疼的厲害,連帶著鼻子也酸澀起來。
我緩緩地吐了口氣,起身拾級而下,走到他跟前,擠出一個尚且不那麼難看的笑意:“穀雨,原來是你。”
“尊主……”他的眼睛裏溢出淚花來,鼻尖紅的厲害。
我看著他笑:“我記得我初見你的時候,你還挺好看的呢!”
他聽見我這話,笑容略發苦澀,隻說是:“容貌音容,都不過是過往雲煙罷了。”
我笑了笑,卻笑出了眼淚,視野一片模糊中,我對他說:“穀雨,你放心。我會為你恢複容貌。”
他乍一聽見我這麼說,眼神猛然一亮,隨即又黯淡下去,搖頭說:“不,不用了,尊主,這樣也挺好。”
我抿了抿唇,這樣怎麼會好呢?
一點兒都不好啊!
……
入夜。
諾大的宮殿之中隻有月光和夜明珠閃耀,卻是能將這裏照耀的如同白晝,我側臥在鳳椅之上,斜倪著大殿之上的眾多魔族。
一個個身穿黑色衣裳,披著黑色的披風,規矩的列陣兩邊,恭敬的等待我發話,梵炎站在我麵前,對我說:“尊主沉寂十幾萬年,如今醒來,實在是魔族之幸事。”
我漫不經心的勾唇一笑,不置可否。
自古便有一山不容二虎之說。我跟梵炎當初便明爭暗鬥了多少年。這些年我沉寂不在,他應該很是歡心吧?
隻是……
隻是如今天族和魔族正在開戰,我這才回來不過幾個時辰他就帶著魔族眾將領趕到了這裏,怕是醉翁之意不在酒,跟我行禮問安是假,想讓我上戰場迎敵是真把?
輕輕啜了一口茶,我將茶盞遞給一旁的穀雨,眼神斜倪了梵炎一眼,嘴角勾起一抹似有若無的淺笑:“是不是幸事,都不一定的。”
梵炎在下首笑著道:“是我妄言了。還請尊主見諒。”
我輕笑,“見諒不見諒的,魔君實在是客氣了。不過,本尊先前聽說魔君有一兒子,名曰烈焰,今日怎地沒見到他?”
“他……”梵炎吞吞吐吐,似乎有什麼見不得人似得,猶豫了會兒子才說:“犬子自從幾萬年前,就已經失蹤了。”
我終於想起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