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足以毀了魏雪,毀了她四年的心血!
“完了,全完了。”她煩躁得自言自語,從茶幾的抽屜裏拿出煙來,剛要點上,看見睡在沙發上的孩子皺了皺眉,最終還是把煙扔了回去。
她幾度要罵出髒話來,可是看到魏雪的樣子,又忍了回去。
最後她終於無奈妥協,冷靜下來終於想起來一個關鍵的問題:“孩子的父親是誰?”她問,同時上下打量了一下那孩子,約莫四五歲的年紀,就更加肯定了自己的猜測。
這幾年她跟在魏雪身邊,別說生孩子這麼大的事,她跟那個男人約會戴安娜都不可能不知道,這孩子必定是魏雪在認識她之前生的。
她想起那段時間自己剛剛接觸到魏雪,她身體虛弱,精神幾乎是崩潰的,原來都是為了這個孩子?
有些事她看過太多,不需要過多的想象力就在腦子裏下了定論。
孩子的父親?魏雪慢慢地想,終於想起來那張靦腆內向的臉,仿佛還帶著咖啡的香味。她苦笑了一下:“死了。”
戴安娜覺得自己要暈過去了。
但現在絕對不是暈過去的時候,她勉強讓自己鎮定下來。“好,那目前的情況就是,你四年前和一個男人生過孩子,這孩子這幾年都跟著那個男人生活,現在那個男人死了,那你現在怎麼打算?你要把她接到身邊來撫養?”
不,這絕對不行!
魏雪的事業正在上升期,正是一個女藝人最關鍵的時刻。她走到哪裏都有狗仔跟,一個孩子,一個活生生的孩子,帶在身邊,那簡直就是一顆隨時爆炸的定時炸彈!
可戴安娜沒想到,魏雪說出的話,比要把孩子接到身邊來撫養更讓她絕望。
“不……我要帶她走。”魏雪說。
戴安娜張了張嘴,什麼都沒說出來,有那麼一瞬間,她懷疑自己一定是聽錯了。她的腦子一片混亂,耳朵裏嗡嗡響。
“走?去哪裏?”
“哪裏都可以。隻要不留在申城。我帶她去沒有人認識我們的地方獨自撫養。或者直接去歐洲,美洲,澳洲,找個偏僻的小鎮,哪裏都可以。”魏雪什麼都沒想好,她隻是本能地想要帶著裴寧逃走,逃到一個裴晉找不到的地方。
戴安娜覺得魏雪一定是瘋了。
“那,你現在的事業呢?不要了?魏雪,你開什麼玩笑?你和YS是有合約的,你跑了我怎麼辦?我還指望從你身上賺錢供我兒子上私立高中出國讀書娶老婆給我生孫子呢!”
魏雪被戴安娜逼得快瘋了。從帶著裴寧從學院逃出來,這一路她的精神都高度緊張,此刻被戴安娜一逼,整個人幾乎都是虛脫的,她把臉埋在手心裏,逼著自己不要哭。
“對不起,戴安娜……可我沒有別的辦法,孩子是我的命,我不能再讓她離開我。”
戴安娜這下徹底忍不住了,她拉開抽屜掏出煙,點上之後狠狠吸了一口,一邊走到露台上去,夏日的風是又熱又粘,讓她的心情更加煩躁,她拚命抽煙,一口接一口,拚命去壓抑自己的情緒。
她做了十多年的職業經紀人,手裏帶過的藝人自己都記不清,有名氣的也不下兩雙手,影帝影後也帶出了三個,什麼時候都說自己是最專業的,可如今遇到的事情,徹底讓她動了情緒。戴安娜自己都說不清楚這究竟是為什麼。
戴安娜回頭看,魏雪還坐在沙發上,屋裏的冷氣開得很足,她好像是怕孩子冷,將孩子身上的毛毯往上拉了拉,手輕輕地撫過孩子的額頭,她怔住。
“媽,我餓了。”東生不知道什麼時候從書房裏出來,“你不會還沒做飯吧?”
戴安娜這才想起來自己還沒做飯。
魏雪把裴寧放到床上,小心給她蓋好被子。小家夥白天練舞辛苦,到這會兒已經睡得很沉。她想現在裴晉肯定已經知道裴寧被她帶走,在外麵滿世界找他,要回家去收拾東西肯定是不可行的。
她查看一下錢包,好在錢卡都還有,如果裴晉一時半會兒不報警,她的卡就還能取錢。但她必須在臨走之前才能取錢,否則就暴露了自己的位置。
戴安娜這裏也不太安全。她的交際圈子太小,恐怕裴晉很容易就能想到戴安娜。
她不能在這裏停留太久。
外麵的廚房裏就飄起飯香。魏雪把裴寧安頓好才出門去,餐桌上已經擺好了三菜一湯,戴安娜還在廚房裏揮舞著鍋鏟,她兒子東生已經等不及,盛了一碗飯狼吞虎咽起來。
“東生,慢點吃,小心消化不良!”戴安娜從廚房探出腦袋,厲聲道。
魏雪靠在廚房門上,看著戴安娜那雙剛剛坐好水晶甲的手揮舞著鍋鏟,她臉上化了妝,熏了油煙,眼線都有些花了。
“我從沒想過,生活裏的你是這樣子的。”她情緒平複了許多,笑著說。
戴安娜將剛剛爆炒過的兔子肉起鍋端上桌:“怎麼,以為我戴安娜是那種冰箱裏隻有礦泉水和酒,隻會做生菜沙拉煎牛排的人嗎?”她也笑,“你別說,從前的我卻是是這樣子的,不過誰叫我有了他呢。”她看了一眼吃得津津有味的東生,心滿意足。
“這大概就是為人母的心情吧,什麼都要給孩子最好的。孩子成長要營養,不可能跟著我吃生菜沙拉,外麵買的飯菜再美味,也是味精兌出來的,隻能學著自己做了。剛學做飯那會兒,不是悲油燙了就是被火燎了,有一次險些沒把頭發都給燒了……”
魏雪聽著聽著就發了愣。
“是啊,這大概就是為人母的心情吧……”就想現在的她一樣,什麼都不想再去想,什麼都不願再去管,唯一想做的事,就是和她的女兒在一起。
戴安娜忽然就不說話了。兩個人沉默著吃著晚飯,可是誰都沒有胃口,直到東生吃飽了飯,回書房去繼續溫習課業。
戴安娜的眼底終於逼出淚來。她站起來走到吧台,給自己倒了一杯紅酒,一飲而盡。“好,走吧,離開這裏……你走了,我也省心。反正現在外麵那麼多風風雨雨,我應付得筋疲力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