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顧總督過獎!過獎了!”沈惟敬微微一笑,推辭了幾下,便與顧養謙碰了杯同飲而盡。
顧養謙仰麵斜坐在虎皮帥椅之上,輕輕放下了酒杯,拿著一支象牙短簽慢慢地剔著牙縫,瞧著沈惟敬說道:“沈大人既是石星尚書身邊的‘大紅人’,本督也與石星尚書一向交好,今兒在這裏就不把您當外人了——說句心底話,本督對您此番深入敵境的‘招撫議和’之舉,實在是深深讚同的!
“朝廷那一幫不知天高地厚的書生,像什麼呂坤、徐桓之流,天天叫嚷著要為國奮威、征倭平亂——他們哪裏曉得咱們這些底下將士的辛苦?!戰事一開,兵連禍結、血流成河、伏屍百萬……本督這邊的壓力大得很!那些蒙古土蠻和海西女真又天天揀著空隙前來滋事搗亂,本督應付他們都已頭痛欲裂了——哪裏還有餘力去管朝鮮屬國的境外之事喲!”
沈惟敬也深深地點了點頭:“顧總督所言甚是。能夠兵不血刃而勸退倭虜、垂拱無為而收其為藩,自然是我朝議廟謀之最佳選擇。沈某此番入朝之後,一定竭盡所能,盡量說服倭虜與我大明天朝‘化幹戈為玉帛’!——當然,這也是趙閣老、石尚書在沈某臨行之前千叮萬囑交代的頭等要事……”
“趙閣老是本督的座師,本督對他的意見自然是恭服不已的,”顧養謙右掌一按酒桌,探過身來,斜眼瞥了瞥朝鮮所在的那個方向,壓低了聲音說道,“我天朝泱泱大國、堂堂上邦,憑什麼要為朝鮮屬國代受戰火之禍?在顧某看來,這朝鮮和倭國就是‘狗咬狗,一撮毛’——都是山野蠻夷之徒!為了爭那巴掌大一塊地盤鬧得雞飛狗跳的!呂坤、徐桓眾人也多事——就算倭國吞並了朝鮮又能怎樣?咱們天朝發下一冊封藩詔書去,別看倭虜現在這麼狂,到時候還不照樣樂得屁顛屁顛地跑來‘恭迎聖旨’!”
“好!好!說得好!”沈惟敬聽了,哈哈一笑,舉起杯來向顧養謙敬道,“顧總督果然是高見!果然是高見!真不愧為趙閣老的得意門生——來,在下衷心敬您一杯!”
顧養謙正欲舉杯回應,卻見自己幕府中的一個參軍拿著一份文牘,急匆匆地跑上廳堂稟道:“啟稟總督大人:建州龍虎將軍努爾哈赤差人送來一份軍事急函,請總督大人速做裁斷!”
“建州龍虎將軍努爾哈赤?”顧養謙胖胖的臉上浮出一絲幹笑來,“這個努爾哈赤,拖著十幾車野人參、死鹿皮往京城裏蹦躂一圈,就輕輕巧巧地撈了個‘龍虎將軍’的爵號回來,當真是劃算得很!——他在那函裏麵想說什麼?”
那參軍握著那封密函往四下裏看了一圈,瞧見那些舞女、仆役正到處晃來晃去,就囁嚅著道:“這個……屬下稍後還是到您的書房再細細稟報吧……”
“不用!不用!這裏都不是外人!你盡管直說!”顧養謙把手一揮,不耐煩起來,“本督讓你說,你就快說!”
“顧總督過獎!過獎了!”沈惟敬微微一笑,推辭了幾下,便與顧養謙碰了杯同飲而盡。
顧養謙仰麵斜坐在虎皮帥椅之上,輕輕放下了酒杯,拿著一支象牙短簽慢慢地剔著牙縫,瞧著沈惟敬說道:“沈大人既是石星尚書身邊的‘大紅人’,本督也與石星尚書一向交好,今兒在這裏就不把您當外人了——說句心底話,本督對您此番深入敵境的‘招撫議和’之舉,實在是深深讚同的!
“朝廷那一幫不知天高地厚的書生,像什麼呂坤、徐桓之流,天天叫嚷著要為國奮威、征倭平亂——他們哪裏曉得咱們這些底下將士的辛苦?!戰事一開,兵連禍結、血流成河、伏屍百萬……本督這邊的壓力大得很!那些蒙古土蠻和海西女真又天天揀著空隙前來滋事搗亂,本督應付他們都已頭痛欲裂了——哪裏還有餘力去管朝鮮屬國的境外之事喲!”
沈惟敬也深深地點了點頭:“顧總督所言甚是。能夠兵不血刃而勸退倭虜、垂拱無為而收其為藩,自然是我朝議廟謀之最佳選擇。沈某此番入朝之後,一定竭盡所能,盡量說服倭虜與我大明天朝‘化幹戈為玉帛’!——當然,這也是趙閣老、石尚書在沈某臨行之前千叮萬囑交代的頭等要事……”